严卉妈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压压心中的怒火,强换上一副笑脸,又在心中酝酿了酝酿台词,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严卉妈一出来,两人的谈笑声立即戛然而止,严卉妈正准备开口逐客,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肯定是邓超到了。严卉妈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正好四点,“这小子,倒是挺会卡点儿,说四点就四点,一分钟都不差,这会儿知道守时了!”严卉妈过去开门,果然是邓超。“卉卉,你男朋友来了!”这句话明明是对严卉说的,严卉妈的眼睛却盯着李亚东,生怕李亚东听不明白,严卉妈在说“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特意在上面重重地加了几把力气。
李亚东一见邓超,心里吃了一惊——他怎么来了?不是已经有新女朋友了吗?然而严卉妈的眼神已经容不得他再细想下去,他立刻识相地站起身来,一边跟严卉和严卉妈说着道别的话,一边就走到了房门口。严卉妈早就盼着他走了,见他真走,既不阻拦,也不欢迎他下次再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嘱咐他走好。严卉见邓超进来,立刻把脸给扭到了一边,登时就给邓超闹了个没脸。眼见李亚东就要出去了,严卉突然高喊了一声,“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出去,正好我还有点事!”话没说完就飞奔了出去,把严卉妈看得都傻了眼,“哎哎”地在后面叫了半天也不管用。一眨眼的功夫,就像变魔术似的,客厅里从两个人变成四个人,又从四个人变回了一双。
三、出差添变数
严卉从外面回来时邓超已经走了,严卉妈一见严卉气都不打一处来,“死丫头,你跟那小子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想气死你妈呀?”
“什么呀,我去找张丽了!”严卉自知理亏,一边搭着话一边就想往里屋溜。
“你给我站住!”严卉妈一把拉住她,满脸都是不相信,“找张丽?你当我是傻子呢,你不是说张丽出去走亲戚了吗?”
“去走亲戚就不能回来了呀?明天就该上班了!”
“你真去找张丽了?”严卉妈还是一脸的狐疑。
“我骗你干吗?”严卉不耐烦地甩开老妈的手,自顾自地朝里屋走去。
“你这个臭丫头哟,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哪!”严卉妈追到屋里,继续数落着自己的女儿,“这下好了,你满了意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邓超有天大的过错,人家都上门道歉来了,你就一点面子也不给,说走起来就走!要是你,你会怎么样?就算是个女孩子家,也不能一点心胸都没有,心眼儿倒比针眼儿还要小!耍耍脾气出出气儿就行了,以后天天像你这样,还怎么成人家过日子!过日子就得你谦我让,人家给个台阶,你就赶紧迈着腿儿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事也没有,像你这样,非得把小事弄成大事!”严卉妈说得多了,严卉心里也烦,“您好,您行!您这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特会下台阶!”被女儿这么一呛,严卉妈反而没了话,“随你的便吧,你自己的事儿!告诉你,邓超明天就出差去了,一去一个月,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严卉跟李亚东出来,只不过是把李亚东当了个借口,出来没多久她就和李亚东分道扬镳了。她跟李亚东还没熟到那种地步,就是那种熟得能一聊几个小时都有话说而且都不嫌累的地步。跟李亚东分开后,她又跑到张丽家呆了好长时间,一直到吃了晚饭才回去。严卉出来的时候走得匆忙,也没有带上手机,等她回到屋里听完妈妈的数落,才发现满手机都是邓超的服软短信,还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也都是邓超一个人的。理他吗?当然不能理。张丽也说了,怎么能开这么大的玩笑,可得好好晾他几天!
这之后的一个月里,邓超的短信她不回,电话她也不接,她就是要存心冷落冷落邓超,看他以后还会不会那样变着法儿地坑人。迟到的事儿还没找他算账呢,又想了那么个馊主意来气她,害她哭了那么长时间,眼泡肿了好几天才下去。要是这么快就原谅他,下次还不知道又出什么新鲜幺蛾子呢!严卉拿定了主意,就是不搭邓超的茬,邓超没了主意,只好打家里的固定电话,而她只要一听是邓超就坚决不接,严卉妈也拿她没办法。有一次严卉妈骗严卉说是张丽的电话,严卉过去一听,马上就把电话给挂了,搞得严卉妈也不敢再骗她了,怕给邓超弄得太僵,让邓超下不来台。
“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非得俩人真闹崩了才行啊?”一次严卉妈实在忍不下去了,追在严卉屁股后头问严卉。
“我晾晾他。”严卉满不在乎地撂下了一句。
“嚯,晾晾他!”严卉妈叉着腰,俩鼻孔忽闪忽闪地,一个劲儿地往外直窜凉气,“你以为感情是剩饭,放到冰箱里能保鲜啊!就算能保鲜,也不能老在冰箱里边放着!还晾晾他,当心时间长了给晾馊了!”
“馊就馊,馊了我再换碗新的!”
“切——”一句话气得严卉妈差点儿上不来气儿,“这丫头,还换碗新的!哪碗饭能比得上这一碗?你就头硬吧!”严卉妈见说不动严卉,就跑到屋里搬救兵,“她爸,孩子听你的,你赶紧劝劝去!这怎么能行,时间长了肯定要搞砸了!”
“孩子们之间的事,你跟着瞎掺合个什么劲!”严卉爸抬起头,却不去看严卉妈,而是将书举到自己面前两尺远的地方,手指头在舌头尖儿上蘸了蘸,向后翻了一页书。
“嗨,你——”严卉妈点着严卉爸的后脑勺,半天说不出话来,“都是你惯的!你就这样当爹,啊?迟早闺女得让你给害惨喽!”严卉妈闹这么大的动静,说这么重的话,严卉爸也不受干扰,继续低头看他的书,而且居然还悠哉游哉地晃着脑袋读出了声,气得严卉妈扭头就走了出去。
“你,赶紧结婚走人!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了!”严卉妈旧气未去,又在严卉爸那儿添了一肚子新气,两股细气扭成一股粗气,一起向严卉喷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