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嘈杂的沸腾声,人群拥挤着围观,议论,拍照;救护车、消防车赶来抢救;警车拉上警卫线,封锁现场,展开调查;另一边各家媒体争相采访报道,这是一场事故发生的冰山一角。
戴着金色框架眼镜的年轻男人在不远处打开瑞庚因的背包,从里面取出手机。
他直接拨打电话,给紧急联系人,“妈妈”。
“喂,您好。”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温雅的声音,“请问您是···”
“我是康德路上的一个行人,有一个青年不久前发生了车祸,我就用他手机拨给您了。”他淡淡地解释道,眼神闪出锐利的光芒。
电话里没有人讲话,只有数个瓷器碎裂的声音。
“谢谢!”母亲的音调颤抖,染上焦急和不安的色彩。
男人果断挂电话。
瑞庚因已经被送往医院,人群也渐渐被驱散。
他翻了翻背包,迈开长腿向外走去,行走过程中他又收到另一个电话,是无线耳机传来的,他按了一下件,接通。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又略带严肃,“为什么让他活下来?”
“他只是目标之一,也不能完全确定。而且让他测试一下我们的新产品,不是更好么?”他点明的重点是,心理学小鬼,没什么威胁,再者他身受重伤,正不正常还不好说,而且测试产品有现实条件。
“嗯···我希望你真的是这么想,而不是对他···”
“有私心。祝你以后不后悔,现在没给他一个痛快。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狂放,带着病态。
他用舌头舔了一下后槽牙,答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语毕,挂了电话。
很快声影消失在街头,他转身上了一辆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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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想睁开眼睛,但眼皮似乎有千钧重,整个身体动弹不得,疲劳不堪,从头到脚都隐隐作痛。
他全部的气力都微弱的不行,灵魂被套上枷锁,桎梏于这个他想摒弃的累赘躯壳。
好想解脱,好想轻快一些。不如放过我吧,让我走。
有断断续续熟悉的声音传入尚且恢复点意识的大脑,他努力地去辨认,为了让脑中浑浊的厚云拨散开来。
“医生,我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似乎是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目前情况正常。两只小腿粉碎性骨折,略微脑震荡,一些身上的擦伤都已经好了。您放松一些,不要过度紧张。”医生指着病情报告,安慰她。
“那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她抹抹眼角的泪花。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是没有的,现在的医学非常发达,至于脑部损伤情况要等到他苏醒以后,再观察。”
“其实目前来说,他醒后对心理的调整是比较困难的,之后需要您更多关照。”
母亲望着病床上被各种仪器包围的青年,呆呆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啊?
“这就是阴谋,明明···明明你父亲已经那样了,怎么···又轮到你了,瑞庚因?”
她的双瞳丧失了神采。
这些话他是能听到的,他想说一两句话安慰母亲,告诉她自己没事,但嘴巴微微一张想发出点声音就有要窒息的痛苦,为了那单薄的氧气像鱼一样吞吐,于是只得暗暗落泪。母亲收到的打击太大了。
冰冷的药物从手背的静脉缓慢地流入身体,支撑着他这具苟延残喘的身躯,药液一点点变得温热。瑞庚因很难感受到自己小腿的存在,他不想失去双腿。
躺在病床上,双腿被吊起,鱼肉一样任人宰割。但大脑正进行着头脑风暴。
幸好幸好,思维没什么损伤,他依旧可以有逻辑地思考问题。
为什么机器人会骑着摩托车来撞他?
撞完之后又会自爆,被人设定的吗?
为什么让自己活下来?有什么目的?
他的背包还在吗?因为当时全身上下如果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电子设备。
他略有恢复后还会遭遇这样的威胁吗?
究竟是谁?可能痕迹都被抹去了。
是夜,他感觉眼镜能睁开一条缝隙了,房间里灯光微弱,只有床头的一盏吊灯还亮着,妈妈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呼吸浅浅的,用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左手。
瑞庚因细细端详着母亲,她眼周围的黑眼圈很重,皮肤黯淡失去光泽,呈现偏黄的颜色,这都暗示着她忧心忡忡,焦虑不安,睡眠质量不好。
她青丝中抽出些许白发,眼角也有皱纹。他忽然侧过头去,眼眶干涩。
瑞庚因其实很想喝水,整个口腔干燥得火烧烟熏一般,想必声音也定沙哑。
但他没作声,甚至一动也不动,不想打扰母亲,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她睡眠太浅,一有什么动静就会惊醒。
一个小时过后,她抬起头发现瑞庚因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高兴说道:“你终于醒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就不自觉往下落,“我可担心了,你千万不能出事······”
他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什么,“爸,他还好吗?”
母亲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而散,明明低弱的不行,但还像一根针刺痛他的心。
“你放心,还是老样子,但清醒的时间变短了一点。”她笑着为他掖掖被角,“所以你要好好的,再去见他。”
“妈妈爸爸会支持你的,但切记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母子俩都没有直接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