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着,众人看他如此振奋,也都象征性的跟了几句,但大多都是口头上一说,内心是有点抗拒的。
“大哥···”孟恂明无奈道,“这不是我们家的后花园,不是你想闯就闯的,死了很多人,绝不是儿戏。”
“老二啊。”阿月敲敲他的头,“我们孟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畏畏缩缩性子?”
孟恂明耳根发红,“大哥,我真心劝你···”
“孟兄,二公子说的没错,你休要当做耳旁风啊。”南子棠轻轻劝诫道。
“好啦,我知道啦。”阿月耸一耸肩,一脸无所谓。
白遇湖看着阿月,他眼里的光没有消散,而且让他改变一个主意是很难的,他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正玩笑着,远处走来一人,青灰色襕衫衬托着身形修长玉立,他没有注意到竹林下的公子们,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云兄!”有人看见了他,对他打招呼,“何不一起煮酒论诗?”
云珩细长的眼睛轻轻一瞥竹下诸位公子,笑答,“云某无才无德,就不打扰诸位雅兴了。”说罢摇着扇子离开了。
大家都笑,“云公子眼界阔达,我等凡夫俗子定是难以体会的。”
阿月想起了之前云珩和丹植语的对话,那时他正偷偷跟踪王小姐,却偶然听到了两人神秘的对话,似乎丹植语身世离奇,而云珩对此很了解。
他离开竹林,大步跟上云珩,想问出个之乎所以然来,“云兄且慢!”
云珩回头看见他,有些诧异,眉眼眯了起来,“孟公子有何贵干?”
“云兄,这些时日天气实在热得很啊。”阿月摇着扇子佯装惬意,实则内心惶恐,他绝不能道出自己好奇丹植语身世和跟踪王小姐的事实,否则颜面尽失。
“的确是,不过扬州临水,水气比我们雍州重一些。”云珩从北国来,有些受不了扬州的湿气。
“我听说云兄你聪颖好学,学富五车,而且对几十年前的异族之战很有见解。”阿月拐着弯儿打探。
“过奖了,我只是闲时爱钻研书籍罢了,无法和大师相比。”
“真是巧,我平日里也爱听长辈们谈论战时的旧事,只是有些疑惑,无从查证,正好今日与云兄一叙。”
“哦?请说来听听。”
不远处的竹林里,公子们望着这两个钻研学问的人儿,一头雾水,难以想象阿月会和云珩聊什么,毕竟这俩人不管是性格还是脾气完全不相投,而且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听说有个丹植一族,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但是战后却悄无声息,真是奇怪的很啊,云兄你说是不是?”阿月佯装很疑惑的样子。
刚才还一脸云淡风轻的云珩在听到“丹植”两字后突然神情严肃起来,“孟公子,丹植是敏感词,以后尽量不要在陌生人面前提及。”
“咦,这是为什么?”阿月心里一蹬,他虽然早就听祖父提起过这个姓氏,但是从来不知晓它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孟公子,今日我与你谈论之事万万不可与外人说。”云珩放低声音,“我曾听宫中人讲,丹植一族因为惹怒了元帝,被灭族了,整个丹植氏因为战争的缘故只剩下了老弱妇孺,但是依旧没逃过乾墟的剿灭。但是有一人侥幸存活,她此刻就在你漪月宫中。”
短短一句话,云珩的语气亦是波澜不惊,好像在平平淡淡的叙述一个故事一样,阿月却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冻住了五脏六腑,连血液都凝滞了,他慢慢明白为什么祖父要收留丹植语,为什么如此疼爱她,为了保护她,甚至连她的身世都不曾和自己的家人提起过,她躲在箬竹林里,不是故意逃避他们一家,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祖父死了,她只能依靠自己。
想起了祖父,阿月心里悲痛交加,不是滋味,他答应过祖父会保护丹植语,但是这许多年他却将她忘记,包括整个孟家,没有人还记得她,如果祖父泉下有知,不知道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云珩注意到阿月反应不对,只是轻轻笑了笑,“我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你的祖父,不仅打赢了白灵人,拯救了九州大地,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挽回了丹植氏的血脉,但是,他的善意只会带来厄运,据悉乾墟那边已经得知丹植姑娘的下落了,并且誓要取其性命。”他靠近阿月的耳朵,轻轻道,“她是不祥的人,想想你的祖父,大伯,再想想整个漪月宫的未来。”
天色未暗,丹植语便早早的离开了书舍,她不想和那些尊贵的公子小姐多呆上一会儿,捧着书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却烦躁无比,步子也很沉重,踢着碎石,脑袋一片乱麻。
她对阿月说,我会早早离开漪月宫。
这到底是一时气话,还是真实的内心反应?丹植语也很困惑,不过唯一可以证明的是,她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人也不欢迎她,早早地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一旦离开了漪月宫,她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葬送在某个地方,像被捏碎的柳絮,线断了的风筝,不为人知的逝去。
本来就是该死之人,此时暗自神伤做什么,没有人会记得你,除了一族的耻辱。
身后的柳树落下一条柳枝轻轻抚在背上,像娘亲的手掌一样温柔,渐渐更多的柳枝抚过丹植语的脸颊,肩头,胳膊,传递着来自一棵树的宽慰,她摸着那些柳枝,笑了,“幸好还有你们陪着我。”
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也许这就是她一生的苦旅,不管生死如何,必须要离开漪月宫,人生还没有开始怎么会葬送在箬竹林里,宫外等待自己的有可能是数不清的屠杀和凶残,但是那终究是将会到来的命运,无法躲避。
这样想着也就释怀了,她决定去和白先生告个别,然后留下一封书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