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踩着点。
在迟到的前一秒钟,任令曦终于看见了走进办公室的高瘦人影,都已经踩着点进办公室了,他还没有一点自觉,嘴里叼着小半块可颂,拽着通勤包的包带,极有耐心地听上前打招呼的同事紧接着与他闲侃起来。
“贺云朝。”任令曦隔着大半个办公室的桌位叫他。
大老远他好像还没听见,被人拍拍胳膊,才转头和她对上眼。
然后克制守礼地叫道:“师父,早上好。”
“工、作。”
他大概才意识到她的不悦,匆忙结束了眼前与他人的对话,赶回工位前。
一坐下来,办公桌上就被任令曦丢下了一摞文件。
“重做。”
他有点搞不清状况,抬头表情无措。
“所有整理的案件报告都不合格,格式也不对,缩写是什么意思?你给之后调取档案的人看缩写吗?”
贺云朝尝试解释:“可是这些缩写都是约定俗成的说法,大家应该都明白……”
“那么那些不明白的人呢?”任令曦的语气并没有很重,但极为认真,“因为你的敷衍态度给他人造成不便,你却认为是受你影响的人做错了么?”
贺云朝尴尬地抬手摸了摸脖子,“我知道了,我有空就改。”
“……”任令曦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你才刚来没几天,有什么事这么忙,工作都是我安排给你的,也不用出外勤,要等什么时候才有空?”
她对贺云朝不爽的原因除了贺云朝本身的工作成果,还有他的态度。
这家伙不仅敷衍,还有拖延症。
工作说马马虎虎,那是真的一点也不掺假,整天一副睡不醒的模样,反应总是慢吞吞,每件事总能让他找到最敷衍或者偷懒的解决方案,凡事得过且过还要拖到大限将至才肯做,但他确实做了,即使做得只是勉强及格,你也说不了什么——这让完美主义的任令曦好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卡在喉咙口,憋得慌。
时间都花去哪里了呢?
“小贺,前天那个系统流程谢谢了哈!”一个同事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顺口说道,“中午请你吃面。”
这让前几秒钟还被质问的贺云朝很难办,喉结动了一下,瞟了令曦一眼。
任令曦端坐在工位上,垂下眉眼,摇了摇头。
“你没必要讨好所有人,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扩宽人脉的,ABO调查科里没有你需要的那种人脉。”任令曦一边查阅电脑里的案件资料,一边目不斜视地道,“理论考核B级,实战考核B级,abo素质A级……我不太懂你怎么会被分配到特别犯罪科来实习,唯一一个A级还是因为你是Beta,本身就比别人容易自控,实战考核细类里枪械和体能也都是普普通通……”
坐在任令曦身旁的贺云朝正在重填案件报告,按道理,他们是搭档,但是贺云朝还在实习期,任令曦又是带他的前辈,又是小组代理组长,贺云朝不得不接受她无情的评价。
整个ABO特别犯罪调查科里的前辈都把他当做初生的幼苗呵护,只有令曦,从贺云朝来的第一天就不满意,这都一星期了,她也没丝毫降低自己标准的打算。
任令曦还在心里暗暗给他贴了个标签,“半桶水先生”。
她更欣赏认真工作的人,比如将她从菜鸟带上手的师父,费丞。
任令曦去休息室倒咖啡的时候,电视机里播放着一则新闻——
“东城区秋华路发现一具无名女尸,经初步鉴定,该女尸为Omega,具体细节目前不方便透露,警方怀疑该案与近期活跃的abo连环杀手K有关,警方提醒,这段时间Omega群体尽量远离偏僻区域,尤其夜间不要单人出行,遇到任何可疑人士请第一时间报警并保持警惕……”
任令曦看着屏幕的眼神暗沉下来。
“这混蛋,距离上一次杀人还不到两周,再这样下去,特别犯罪科今年别说奖金了,明年估计都不好过。”
“负责的是一组吧,进度到底怎么样了,别到时候拉我们全部人背锅。”
“什么‘一组’,上次不是一组出了岔子,已经换成二组了,一组组长现在还在医院里……”
“嘘嘘嘘,别说了,令曦在呢。”
两人闲言碎语的警员同事偷偷瞥了眼身后,慌张闭嘴。
任令曦只是靠着桌沿一动不动,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抬头又对他们微微一笑。
那两人连忙点着头逃了。
安静的休息室里,传来接水声。
任令曦转过头,对角处茶水机前,贺云朝老神在在地在接水,好像完全没有把刚才的对话接收进去。
任令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身为调查官,好歹对这些案件也应该有一些敏感度,你完全不关注吗?”任令曦盯着电视冷哼。
贺云朝直起身来,有些莫名,随即搅了搅杯中的速溶咖啡,随口道:“K,连环杀手,ABO特别犯罪调查科S级重点关注对象,以虐杀奸杀Omega,并在抛尸现场留下受害者跪地祈祷姿势的尸体为代表性犯罪符号,所有受害者abo腺体及生殖腔被破坏,检测出强制发情残留,除了都是Omega以外,在年龄,身份,活动区域,甚至性别上都没有共同点,加上今早这起,已经是第六起犯罪,第一次犯案时间在两个月前的4月14日。”
“……”任令曦愣了愣。
贺云朝看向她,捧着马克杯露出特别温良的微笑,“前几天师父你叮嘱过让我好好看一遍组里之前办过的案子,这个档案你特别标了加红记号。”
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