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随即扔下一道耀眼到刺目的金牌,后来我才明白,那道金牌不仅可以证明辽朝皇族核心的身份,更可以统帅千军。
皇后冷然地看着城墙下群蚁排衙的契丹士兵:“契丹儿郎们的血,是洒在保卫家国、维护信仰上的,而不是用来侵略别国领土,为统治者带来穷奢极欲的炫耀资本的!现在,我沉痛地看见,你们洒落在雁门关以外的鲜血是白流了!辽朝军队曾经是虎狼之师,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热血男儿,而如今,我只看到了一群伏在地上因心虚而战栗的贼寇。盗亦无道,你们甚至枉称为贼;劫而无节,你们甚至枉称为寇!作为契丹的公主,我替你们感到羞耻;作为宋朝的皇后,我更为你们感到不值!现在,我命令你们,全体将士退到二百里之外的地方去。萧继先,本宫命你入城谈判。”
萧继先即刻起身,慷然入城。身后幕僚纷纷阻拦,皇后凝视着萧继先的脸,以一种威势不可挡的气势开口:“辽朝南院大王,堂堂赛会勇士难道怕了吗?”萧继先淡然一笑,我才发现,原来他也有这样强大的容貌:不同与皇上的恣意风流、气势如虹,而是眉目凛冽,如出鞘之剑:“臣今天的一切都是公主所赐,臣不会有失公主脸面。”
入城后,萧继先被帝后延请至行宫,到了皇后居所翠微殿时,却发现梧桐树下只有皇后一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烟雾绰约,显然正在沏茶。这一幅佳人遗世而独立的山水画卷,萧继先不舍得惊扰,只静静地注目而视。
檀木桌上的汝窑五彩茶盅徐徐散发着热气,而桌旁的两人却是神色各异:一个温婉高贵得不像凡人,一个眉目锋利得本该如此。
皇后沏好香茗,温了双手,缓缓将茶注入二人的杯中,淡淡道:“尝尝吧,先什么都别说,什么也别问。”
萧继先皱皱眉头,英俊的眉宇间尽是愁绪,嗅了嗅香茗的味道,随即一仰而尽。
“喝茶不是你这么喝的,”皇后悉心调教:“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改。”
“这些年,我在草原驰骋千里,你在深宫饱受折磨。我一如从前,而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烈火如歌的女孩儿了。”
“我没有受折磨,元侃待我,当真极好。”元侃,是皇上未登基之前的名字。
“可你现在却失去了你原本不会丧失的东西。你只不过走出草原半年就嫁与他,与他相识仅三月,他就完成了这一生我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你成了他的皇后,还不如草原上的精灵,契丹的公主,甚至辽朝的国主来得痛快!”
皇后近乎悲哀地笑了起来:“我当初鼓励你去参加契丹勇士大会,可不是愿意看到你在我为你铺好的仕途上认识的,只有地位和权力。”
“我从来都没有变过,你以为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是为国效忠,统率千军错了,观音,自始至终,我的愿望就从来只有一个,一直到我死,那就是你。”萧继先单手支颐,声音近乎哽咽:“观音,难道我不是你的驸马么?跟我回去好不好?先帝临终前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啊!”
“我是大宋的皇后,仅此而已。恕我不能接受你的真心。”随着皇后决绝的话落下,萧继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我有事问你,”皇后为他添了一杯茶:“殊弟还好吗?”
萧继先泛泛而谈:“陛下在你的护佑下羽翼已见丰满,朝政诸事也可不再听萧后独断。如若不然,我今日也不会自作主张前来与你议和。”
皇后苦笑:“她,可安好?”
萧继先从怀中掏出一份书简,上面飘逸的几个字分外醒目:汝今日所为,令吾失望已极。澶渊一役,辽国之大,再无汝家。
“你在城墙上的所作所为,萧后都看到了,毕竟辽朝势微,她也不好说什么。”萧继先又从内衣夹层处拿出一份书信:“看看陛下的手书,你或许会高兴些。”
皇后屏住呼吸,接过书信,微笑:“殊弟很想我呢,他在我面前还是孩子般的率真,竟然问我什么时候与他赛马,还赌气说一定会赢我呢。”可不过半晌,她琥珀般的眸子又黯淡了下去,却依然倔强:“这次,我胜过她了吧?”萧继先的眼睛看向角落,语气却依然诚恳真挚:“其实你一直做得比萧后好,只是她嘴上从未承认过。”皇后的唇上染了一层莫名的哀伤:“哦,那我便心安了。”
翠微殿的门环叩了三声,皇后扬声道:“进来吧。”只见皇上一身墨色龙袍,白玉束发,眸子灿若星辰,投向皇后的目光中有足以让人溺毙的温柔:“二位叙完旧情,下面是否该商议国策了?”说话间在皇后身旁坐定。
萧继先拱手抱拳:“我主的意思,是在下有权利进行此次议和事宜,萧后也默许此事,不过若有辱君信国威,我朝太后定当不饶。”说罢有意无意地向皇后看去。
皇后掩唇一笑,嫣然无方:“南院大王的意思,便是不让我们狮子大开口了,也罢,为表诚意,我们先亮出条件。”
皇上从身后侍从的手上接过一份国书,朗声道:“此次战争中我朝攻下的幽云七州不予归还,贵国军队从此不再骚扰边境,两国互市友好,再不起烽烟。为弥补贵国军队长途远征的损失,只要贵国永远与我国修好,那么我朝将给予每年十万两的白银,二十万匹的绢。两国世代邦交,宋为兄,辽为弟,这也是浅芙的意思。”
萧继先不悦地盯着国书,满是戾气:“宋国未免太过托大。澶渊一役,虽是我辽国冒犯在先,可这幽云十六州是祖先传下来的基业,断断葬送不得。每年十万两的白银未免显得太过小气了吧?”
皇上所言不疾不徐,却气贯长虹:“贵国使节倒是将于己身不利的条款都找出来了,然而除却十万两白银这一条,其他的,我们都没得谈。”
萧继先的眼神很是复杂:“若是我朝不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