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日,晴。
今天秋心跟我说了一个比喻,爱情就像十八岁时候的智齿。不知道智齿什么时候会悄悄长出来,什么时候会带给人痛苦,什么时候会让人不得不狠心拔掉它。这种感觉像极了爱情。
我觉得秋心说得对,正如我对她的感情,很难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高中的曾经,合租的现在,我都捉摸不透。
曾经我很想努力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现在我觉得那好像不怎么重要,无知无觉的开始,跟持续发生的现在比起来,我认为后者重要多了。我确信,我很喜欢秋心。可我摸不准秋心对我的感觉,她好像离我很近,又好像离我很远。她给我一种很好接近、但是又若即若离的感觉。我很想亲口问问她:你觉得我怎么样?你对我还有喜欢的感觉吗?可是我们真正认识的时间毕竟不长,我要是这样问了,会不会太唐突?会不会让她觉得尴尬?会不会让原本循序渐进的感情变得僵硬?虽然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可我跟十年前好像没有什么区别。我依旧是那个胆小怯懦的人,碰上喜欢的人,如果无法确定对方喜欢我,我只能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
可秋心说过,她是完全被动型,她不会主动跟人表白,哪怕她喜欢那个人,除非对方先跟她表白。那样的话,如果我也不主动,那我和秋心之间的关系,大概率就是止步于朋友了。
秋心的完全被动人格,是在逼我主动。虽然这样想,我有些自作多情了,这只是她的性格,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又不是特意在暗示我些什么。
秋心,秋心。自从秋心搬进来后,我写了好多次秋心的名字,在秋心到来之前,我的日记写的都是些什么内容呢?啊,想不起来了,今天就写到这里吧,我想看看我以前都写了些什么。
卓嘉往前翻日记本,从简秋心来的那一天往前看,他回顾简秋心不在的生活,发现他每天做的事情都大同小异。上班、下班、健身、看电影、回父母家、跟朋友聚餐……而简秋心来了之后,虽然他同样在做这些事情,但他能写的东西多了很多,好像突然就多了很多感悟,日记的篇幅也比以前要长。
简秋心从房间里走出来,见卓嘉拿着本厚厚的东西在看,便问:“你在看什么书?”
卓嘉说:“噢,这不是书,这是我的日记本。”
“看你看得这么认真,还以为你在看什么好书。”简秋心笑道,“怎么?你还看自己以前写的东西?”
“是啊,年纪大了,不太记得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了,得回看日记本才能找到记忆。”
“这是你写日记的原因吗?”
“原因之一吧,更主要的原因是养成习惯了,小学三年级开始语文老师就让我们每天都写一篇日记,一直写到六年级,足足写了四年。上初中之后没有人要求我写日记了,但是我已经养成习惯了,总觉得不把一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就好像少了点什么。所以我还是在写日记,一直写一直写,直到现在。”
“这样算来,你写日记写了十几年了?”
“对。”
“天啊,你写过的日记本堆起来该有多厚啊。”
卓嘉想了想:“小学和初中的日记本已经不见了,只剩这十年的了,堆起来大概快有一米高。”
“你小时候的日记本不见了?是怎么不见的?”
“小学的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些日记本了,可能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吧。初中的我记得,那是我把日记本和别的作业本放在一起,初中毕业之后,就被我妈当成废品卖了。”
简秋心说:“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一想到自己的日记本可能会被很多陌生人看到,就觉得太尴尬了。”
“小学和初中写的大部分都是流水账,所以哪怕被别人捡到看到了,我应该也不会太尴尬。”
卓嘉想,要是现在的日记本被人捡到了,那他才真的要抠出三室一厅。
卓嘉问:“你呢?你写日记吗?”
“我不写日记。但我写过日记,原因跟你一样,小学老师布置的。小学的时候也写了几年,但是一毕业,没有人要求我写作业,我就立刻没写了。那个时候我不会觉得心痒痒的还想写,我是觉得丢掉了一个任务,就像丢掉了一个负担那样,还挺轻松的。”
“那也许是因为我原本就挺喜欢写日记的,喜欢加上习惯,一写就是这么多年。”
“你能坚持一件事这么久,是很厉害的事情。”
卓嘉挠挠头:“还好。”
“你不必谦虚,听说能坚持写日记十几年如一日的人,终有一天,会有大成就的,因为他们有非凡的毅力和自制力,你也是。”
“这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个做保安的,能有什么大成就?”
简秋心笑了笑:“比别人的闲暇更多,比别人更会反思,就已经是一种成就了。你可不要觉得我对成就的标准太低了,毕竟坐在你对面的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烘焙师,没有多大的梦想的。”
“彼此彼此。”真的,卓嘉再一次想,跟简秋心聊天太舒服了,跟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聊天,太幸福了。
简秋心说:“我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画面,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有点诡异。”
“什么?”
“我想的是,说不定哪天我们想不开,想要去创业。然后我们开了一家甜品店,我当烘焙师兼服务员,你当前台和保安,我们两个人就可以经营一家店铺,经营得井井有条。然后开全城连锁店,再然后是全国连锁店,最后是全球连锁店。最后的最后,我们的名字出现在了全球富豪榜上面……”简秋心顿了顿,“是不是觉得现在是晚上了,也该准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