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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千结(1 / 1)

“苏景逸那晚到底是为何离开,他这么做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么?”九龄有些不解,照如此看苏景逸是那晚的举动引起了哥哥们的怀疑,他如此心思缜密的人又怎会出如此差错,这倒让她不禁好奇是什么事能引得他如此不管不顾。

陆彦卿闻言面上神色有些尴尬,九龄又拿眼去看陆思祺,却见他也只是侧头淡笑并不看着她,心里猜测恐怕真相有些不堪,便也抿嘴泛起一丝苦笑,这些又与她何干,听了也不过给自己添气闷,罢了,不再追问下去。

“那哥哥,我们这次来舅父家用意为何,苏景逸已起了疑心,我们如此一来妥当么?”

陆彦卿看着她安慰一笑:“九儿,虽然爹并未出仕,可到底也不能和朝廷全然脱的了关系,苏景逸虽说心思深沉却也到底是年轻了些,对我们家的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虽然苏家不可小觑可我们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九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断不能让你一个弱女子来承担,他苏景逸既存了这样的心思,我们又怎么能把你往虎口里送。”

九龄闻言只觉得酸楚:“我总是要嫁的,即便他苏景逸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便是我不吵不闹安分守己,他也未必会真的为难于我,只要我们两厢无碍,我只当没有这个夫君也就罢了,现在哥哥们为了我算是要和他正面起冲突,若是因此有什么不测叫我往后如何能够安生?”一言未尽,已经有些哽咽。

陆思祺抚上她的肩:“九儿,你的心意我们又怎会不知,放心,他此刻还伤不了我们,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做你的陆小姐,外面的事自然有我们来打点,或者你现在想回临江城了我们也可以安排。”

九龄抬眼看他,见他神色笃定心里也稍安,不过离开的事她也是不愿意的,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冽:“两位兄长只消记得,若是此事真能全身而退我便和两位兄长一同回府,如若不能我定然也不会先做逃兵。”

陆思祺一笑:“九儿,旁人只道你的温婉平和,却不知道你的性子比谁都烈,从小怕大家操心,遇到什么事都总是一个人放在心里,外人看来只道是乖巧识大体,却不知道你其实是个最倔强的丫头,偏生身边一个苓苒也是这个性子,真真是主仆一条心了。”

九龄闻言知道他意有所指,便忙开口分辨道:“你们不要怪苓苒,她是当真什么都不知晓。”

陆思祺故作严肃说道:“即便是不知道详情那也该把她知道的知会我们,这样一来我们也好早做打算,如果我们没有留心布下暗棋,她这样愚忠岂知不是害了你?你说这样该不该罚。”

九龄摇了摇头:“苓苒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便不会失信于我,她若是枉顾我,便是救了我的性命也算不得是有功,自古多少豪杰都叹‘忠义两难全’,何况一个苓苒呢?”

陆彦卿闻言一笑:“你个小丫头,理都被你占了去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说,好了,不去想那些恼人的事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起身去前厅吧,虽都是自家人却也不好失了礼数叫人家笑话。”

九龄点了点头,略整了一下衣衫便跟着他们去了前厅,先前来的时候心神不宁也没有好好看看这园子,现下府里已经掌了灯,虽说没有白日里看的分明,却自有一番迷离魅惑之态。

虽然看不见,但是可以闻到馥郁的丁香隐约间夹杂着淡淡似蔷薇的香气,仔细分辨好似还有薄荷的清凉,如此说来那应该是天竺葵,官宦人家一般更喜蔷薇,这里倒是别具一格,却也看的出是真的懂花之人,下午拜见的时候没有抬首直视座上,只是听声音觉得他大约是个性子清冷的。

到了前厅人还没有齐全,丫鬟把他们引到内堂稍待,九龄见内堂已经坐了些人,两个女孩见了他们进来面上有些羞却之色,看打扮该是还未及笄,虽然身量尚小却也掩不住一股清丽之色,想来长大了也是两个可人儿。

陆夫人见了他们到了,也帮着互相引荐了一番,这边才说了一会话前厅便有人来传话说宋老爷和少爷已经快到前厅了,宋夫人闻言即招呼他们一起去前厅入席。

宋家长子宋奕然是武将,现下在潘烨驻守此次自然是不能得见,陆家二子宋晔之十二岁那年便高中了榜眼,帝顾其年幼又恰与太子年岁相当便任命他为太子少傅。

按常理过了这么些年,宋晔之也应该得到擢升,可是不知其中有何缘由,他至今仍然只是太子少傅,此次太子巡视河工他也陪同一道前往。

现在在府上便的是三子宋浔安,他的生母就是在他临盆的时候难产殁的,因为不足月所以他一出生就比别的孩子要孱弱些,加上没有生母,纵是有丫鬟、奶妈们照料着总也是没有那么上心的,大约是幼时没有把身子将养好落下了病根,以至于现在常年离不开药石。

所幸也不是家中的独子所以家主陆甫仪在他读书上也并不苛求于他,不料他自小就很有灵性,对文墨极通,六岁便会吟诗,十四岁时就作得一篇《然都赋》在坊间颇负盛名,一日传到圣上手中,圣上一看当即龙心大悦,马上就召见了他,见他虽然年幼却自有一番见解,且对答从容,心下大喜,当日就封了他为太常寺博士,虽说只是个虚职品阶也不高,可是仅凭一篇诗赋就赐予官职的事本朝还从未有过先例,所以世人只道宋家圣眷正隆。

九龄早年就拜读过宋浔安的诗作,对这个宋浔安别有一种亲切之感,进到前厅一眼就看到了他,他身着月白色长衫,发间一根白玉簪将发丝拢住,并不像传言那般羸弱,负手立于庭前自是一种丰神俊朗之姿,待他走近,站在灯辉下,九龄脑中闪过一个词——“公子如玉”,好像别的词加在他身上都是唐突了他,这有这句话才能配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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