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打开,白旭琨微弯着背走了进来,折腰行礼,一举一动都极尽恭顺。 “老臣叩见陛下。” 当他得到赦免起身,抬头时看见坐在殿内的沐云歌时,眼神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 白旭琨那只老狐狸绷着那张白白胖胖的脸,看上去一本正经:“老臣有事请奏,还望陛下恩准。” 虽然两人曾经联过手,但沐云歌对于这位老狐狸,那是半点好感都没有。 加上前些天对方似是而非的话,此时再次见着他,心下骤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反观楚道行,继续悠然自得的落子的模样,显然完全不将对方什么请求放在心上。 “说说看。” 开口之前,白旭琨再度看了眼沐云歌。 也不过一眼而已,之后便是满脸愧色。 “陛下,老臣实际上……是来请罪的。 都怪老臣教女无方,纵女肆意妄为,竟全然不顾理法道德,在陛 楚元戟虽然人被关在了天牢,但身份没有被废,依旧是定王。 可惜显然在这位白大人眼里,分量早就不如往昔。 差不多这一番话下来,沐云歌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白旭琨义正言辞地继续。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这般不知廉耻,老臣已经重重罚过了。 至于婚约一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当初楚元戟离京时,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刚回京城那日,这人领着女儿在城门口亲迎,也不是这样的态度。 不愧是老狐狸,见势头不对,这就想着要抽身了。 还求到了皇帝跟前。 对于他的行为,上次对话,沐云歌就多少有点猜测。 这会儿亲耳听见,还是挺为楚元戟悲凉的。 还有对面的皇帝。 就差直接跟他说,你的儿子被人嫌弃了! 当然,实际上是不敢的,执着棋,眼观鼻,鼻观心,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只是握着棋子的手,还是有些发紧。 楚道行没有及时回应。 一连落了好几个子,熬得白旭琨惴惴不安,才缓缓开口。 “依着你的意思,寡人旨意,还比不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老臣惶恐!” 一听这话,白旭琨直接跪倒在地。 却没有半点要退缩的意思,一咬牙,整个人登时一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模样。 “陛下恕罪,请恕老臣直言! 老臣位享庙堂侍奉御前,自当恪遵谨守,为君分忧。 要是之前也就罢了,现下定王殿下触怒龙颜,对陛下不敬,实属不该。 像这等目无君父之人,即便是天潢贵胄,我白家也绝不与之为伍! 白家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陛下明察!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解除两人婚约!” 明明是楚元戟出事,他们白家着急撇清关系,结果到了这人嘴里,反而还成了他忠君的幌子。 表忠心也就算了,居然还踩着楚元戟? 沐云歌恶心得不行,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跟她的反应不同,楚道行还挺受用。 甚至夸奖了几句,让白旭琨起了身。 继而慢悠悠道:“此事,你怎么看?” 过了好几秒钟,沐云歌才意识到楚道行这是在问她的意见? 诧异望过去,恰好对上白旭琨眼底明晃晃的威胁。 至于楚道行,目光温和,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就像是真的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似的。 沐云歌心下冷笑。 如果不是一早就看清楚了这人的城府,指不定还真就上当了。 沉吟一番,她尽量平静。 “此事乃是定王殿下与白家二小姐之间的事,既然白大人在这里,自然圣心独裁,臣女不敢妄言。” 赐婚的旨意是你下的,被赐婚的对象是你俩各自的娃,让她这个外人掺和什么? 即便是想帮她拉仇恨,她这个当事人还不想沾身呢。 所幸楚道行也并不勉强。 盯着白旭琨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给了个准话。 “定王所作所为确实不像话,寡人也不想委屈了白家小姐。 既然白卿亲自来求,那这件婚事……就作罢吧。” 楚道行一锤定音,白旭琨吊着的心瞬间回到原处。 立马三跪九拜,感激涕零得不行。 那一幕落在沐云歌眼里,怎么看怎么讽刺。 同时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儿,心底骤然涌上来一阵强烈的不舒服。 这就是现实版的落井下石。 正儿八经的罪名还没落下来呢,就有人着急要踩两脚了。 西北一行的功劳全都成为了虚无,这一刻,沐云歌感到了深切的悲哀。 替楚元戟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