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楚道行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解决法子,而是用十分怪异的语调重复:“疫症?德仁堂?” “陛下。”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娇滴滴的娇笑声随之而来。 玉嫔一只玉手缠了上来,欲拒还迎般地搂着楚道行的脖子,暧昧地往他脖颈间吐气,笑道: “没想到这德仁堂还挺厉害的,既然这么厉害,不如就交由他们负责救治此次京中疫情。 若是当真名副其实解决了危机,自然是大大有赏,否则嘛……” 听到这话,桂公公眉心重重一跳,不由升起了几分同情。 后宫不得干政,这位玉嫔娘娘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讳! 年纪轻轻的,又难得能引得陛下欢心,可惜了。 然而他想象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来。 楚道行端坐在床上,后背挺得笔直。只是神色十分憔悴,表情也有些木讷。 过分消瘦的脸上几乎快要挂不住肉了,颧骨高高耸起。整个人甚至一副压根没意识到玉嫔这话有什么不对的模样,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浑浊的眼珠子才转动了一下。 然后顺着玉玲珑的话慢慢点了点头,喉头滚动:“好,那就让德仁堂去负责救治。” 嗓音浑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中气。 桂公公立在幔帐外,心下觉着异样。 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结果恰好就对上了玉嫔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眼。 顿时吓得两股战战,微微颤颤地应了一声“是”,赶紧退出殿外。 被微凉的风一吹,头脑这才稍稍清楚了些。 随即心头升起一股子异样。 陛下的状态,看上去似乎不太正常? 毕竟随驾伺候了这么多年,桂公公不同于常人,也更能察觉到一些微妙的细节。 正当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到慈心宫走一趟的时候,殿门开了。 只见楚道行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除了表情看着有些吓人之外,其他神色一切正常。 路过他的时候,冷声吩咐:“宣沐睿。” 桂公公心头泛起了嘀咕。 这…… 难道刚刚在殿内,是他被香味熏得头昏脑涨,眼花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赶紧闭紧嘴巴,示意随行的小太监出宫宣人,自己赶紧迈着小碎步跟上。 快到御书房时,远远就看到郁贵妃正跪在殿前的台阶下。 因为养了一个好儿子的缘故,郁贵妃这么多年在后宫中也算是尊贵有加。 尤其是随着顾兰靡倒台,她更是一手包揽宫中大小事务,代替皇后之责统领后宫,本该是风光无限。 然而…… 深知内情的桂公公垂下眼,忍不住对这位看似尊贵的贵妃娘娘生出了一丝同情。 相比之下楚道行就冷酷的多了,看都不看地上跪着的人一样,直接越过她踏上了台阶。 郁贵妃及时出声:“陛下,臣妾有事请奏。” 从最为看重的儿子被削权,勒令无旨不得入宫那刻起,郁贵妃心里头其实就清楚的很。 她所有的富贵尊崇,不过假象罢了。 风一吹,就散了。 今日,也是实在不得不来。 楚道行独宠玉嫔,惹得后宫怨声载道,长此以往必生事端。 她要统管后宫,要想办法为儿子制造机会起复,要奋力保住郁家荣华不坍塌,就得包揽下这种苦谏的脏活儿。 关键那玉嫔还是从她宫里头出来的,更加避无可避推脱不掉。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君恩难测,当即一个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颤着嗓音道: “陛下乃是天下人的君王,更是整个后宫所有妃嫔们的夫君。历来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便是为着朝堂江山稳固,您也该雨露均沾以安后宫才是!” 专宠,从来都不是明君所为。 而郁贵妃自十几岁嫁他,也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能有多薄凉。 楚道行,原本并不是个特别重欲的人。 在他心中,巍峨皇权显然大过了一切。而且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玉昭仪,真正入过他的眼。 现在,又多了一个玉嫔。 就因为她那张脸,有七八分像以前的玉昭仪! 可怜她察觉到这一点时,早就已经为时已晚。 想到以前,郁贵妃那个悔啊。 至于楚道行……受尽了他的冷待,她早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本也没指望对方真能把自己的谏言给听进去。 结果没想到,楚道行竟还真就停下了脚步。 郁贵妃心中意外,大着胆子抬起了头。随着对方那张脸入眼,她不其然地愣住了。 下一刻眼泪簌簌往下掉,全然顾不得仪态,哽咽道:“陛,陛下您……怎么如此不保重自己?” 两人上一回见面,还是在中秋家宴时。 那时的楚道行还不是这副模样。 怎么现在就……暗暗忍下心惊,她只露出一脸的心疼,哭的不能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