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几乎说是忍辱负重。 一直不见楚元傲,也是一种态度。 可到头来,非但没人为她说话,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选择站在她那边体谅一二。 何其悲凉。 看着眼前神情激动的女子,沐云歌直接点破她的伪装: “你说,若是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母亲,还会不会继续选择义无反顾的生下你?” 李幼薇:“……” 突然之间,她就有些不太想面对这样的话题了。 不过心思一转,随即又生出另外一个念头来: 可母亲终究还是李家妇! 李幼薇受了多年的女德教育,面对着沐云歌咄咄逼人的模样,她下意识就想要反驳。 可对上对方那双洞悉她心思的眼眸,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琉璃眸灿若星辰,所有情绪交织,也不过两个字。 自私! 最终李幼薇只喃喃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子生来便是如此,又岂能自己做选择?” 只是这话,声音极小。 心知多说无益,沐云歌没继续跟她计较,就当自己啥都没有听到。 死一般的寂静中,似乎李幼薇还想挣扎一二,慢慢调转视线看向床上的人。 这才发现,慧明道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这会儿正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她。 明明脸上神情不显,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看得出来的心如刀绞。 刚才那些话,她全都已经听到了。 被亲生女儿毒害是一种什么感觉,没人能多做评价。 不管是有意也好,被人诓骗所导致的无心之失也罢,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李幼薇突然满脸惊恐。 尤其是对上自家母亲荒芜的眼神,失望至极的神情,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噗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娘……” 嗓音沙哑,整个人悲惨又委屈。 沐云歌对她生不出半点同情来。 看着慧明道母那个模样,下意识生出了一个念头。 眼下时机正好,如果趁势劝说,指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除了好像残忍了一些之外,没毛病。 正犹豫呢,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清朗的嗓音:“我来。” 沐云歌:“……” 这几日过得兵荒马乱的,楚元戟始终没出现,一直沉睡在她的意识深处。 差点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这会儿发了声,她自然不会拒绝。 首先就是解决最大的麻烦。 几步上前,指间银针刺向李幼薇。 上一刻情绪还在剧烈起伏的人,很快陷入了沉睡。 沐云歌扶着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楚元胤。 吩咐道:“李小姐累了,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再一次被抓了壮丁的楚元胤很无奈。 嫌弃地看了看双眼紧闭靠在自家七嫂身上的李幼薇,最终还是没自己亲自动手。 而是找了个道姑过来,将人拖走了。 沐云歌又看向秦曼娘主仆两人:“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目睹沐云歌清场,慧明道母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直等到室内就剩下她们两个人了,这才自嘲一笑,语气晦涩道:“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是吗?” 沐云歌上前一步施施然坐下,不过一个低头又抬眸的动作,整个人身上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仅气质斐然,更有一股子迫人的强大气场。 慧明道母看着她的变化,微微瞪大了双眼:“你,你……” 楚元戟抬手,以手指轻叩桌面:“寇娘子不该一味避祸,任人鱼肉。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北疆寇氏一族想想。 多年养育之恩,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处心积虑,负心薄情的男人?” 负心薄情好懂,但是这个处心积虑? 隐隐猜到了什么,慧明道母突然有些发抖:“你,你想说什么?” 或者是,知道些什么? “呵。” 楚元戟掀唇冷笑,眉眼之间全都是满满的嘲弄之意:“其实你自己也有所怀疑,不是么?” 只是,不敢去求证罢了。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翻开了衣袖,从夹层抽出一张薄薄的布帛来。 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意识深处的沐云歌:“?”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何时藏的? 她竟半点不知情! 布帛很快到了慧明道母手上,不过寥寥几眼,她便瞳孔巨缩,脸色煞白。 手抖的几乎要握不住东西,口中喃喃自语:“真是这样,竟真是这样……” 一份帛书,篇幅不长。室内安静如斯,只有剧烈的呼吸起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