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一片狼藉。
锅里不知道是什么黑糊糊一坨,泛着不太美丽的味道,还一团团往外冒着烟,上面七零八碎一层玻璃渣。
玻璃锅盖碎了,不止锅里有,岛台和地面也是。
成燕珍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
她这副样子还真是少见。常清秋偷偷笑笑,反应很快地把燃气关了,牵着成燕珍的手走出来,然后自己又返回去打扫。
“身上没划伤吧?”常清秋朝外问,不显一丝怒气。
她毫无怨言地开始帮成燕珍收拾残局。
不止是对待妈妈,她对很多人都是这样。
唐诗以前问她,为什么别人给她造成了麻烦,她还可以好脾气地面对。
“与其发怒让这件事情变得更糟糕,倒不如平和地快速处理好残局,可能当时发泄一通心里会舒服很多,但也可能会对别人造成更大负担,相比之后还要安慰别人,倒不如安慰自己让事情变得简单点来得容易。”
“没有。”成燕珍揉揉额角,重新进了厨房帮忙收拾。
“不用了,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话虽如此,常清秋还是盯着黑糊糊的锅发愁,里面看不出一丝原本的样子,完全变成了一坨不明物。
“出去吃吧,顺便买个新的锅。”成燕珍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出门前成燕珍提前预定了她常去的那家粤菜馆,时间充裕,干脆先把锅的事给解决了。
常清秋没考驾照,成燕珍开的车。
她在浏览沈肆的超话,等红绿灯的空隙,成燕珍无意间扫了她的手机屏幕。
“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又给搅黄了?”成燕珍突然提及这个话题,语气淡淡。
常清秋没中她的话,“不太适合,没怎么聊了。”
“给你介绍不是逼你结婚,无论什么年纪都不着急。”
成燕珍说:“你长大了我管不住你,你认识谁也是你的自由,但别因为男人的一点什么艺术气息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人还是要现实一点,有时候合适比爱情更重要。”
她这个话意多少扯到些对常明的意见。常清秋乖顺地答应下来:“我知道的妈妈。”
接下来的路程常清秋也没了继续冲浪的心思,靠在车窗上朝外看。
停好车,两人朝电梯的方向走。
“姐姐,买一枝花吧。”
常清秋微微弯腰去看,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怯生生望着她,抱着的花桶里有几支红玫瑰,不太新鲜,花瓣都已经有些卷曲了,明显是残次品。
“多少钱一支啊?”
男孩比出两根手指,“二十。”
这花明显不值这个价,但常清秋还是买了一支。
坐电梯的时间,成燕珍抱着胳膊看着挺高兴的女儿,颇为无奈:“就找你这种心思单纯的骗,这花哪里值这个价,等这些破花卖完了,他们才把好的拿出来。”
“您别总把人想那么坏。”常清秋撇撇嘴。“小朋友没有什么难处最好,有难处这二十也算一点微薄之力。”
“笨死了。”成燕珍嫌弃地吐槽。
你煮坏的那个锅都不知道能买几支花呢,常清秋腹诽。
入口处不知道在举办什么活动,熙熙攘攘都是人。人潮汹涌,常清秋已是极力护着那支破败的玫瑰了,但还是在被人撞到肩膀后掉到了地上。
花托不堪负重,一下就掉了两片花瓣。
常清秋赶紧拾起来,为数不多残存在上面的花瓣仿佛再碰一下就会全部散架,可怜兮兮扒在花托上,摇摇欲坠。
她把花技折了,在包里腾出个空位,把花放了进去。
成燕珍无声地注视着她的动作。
似乎跟父母逛商场就是不能随时跟着,成燕珍选锅的功夫,常清秋就推着车到处走。
不走还好,越走她越觉得肩上的包沉。
这个点商场有不少年轻女孩,手上基本上都拿着一支玫瑰,一开始常清秋还以为是巧合,后面无意间听到是在停车场那买的,她没忍住多看了眼别人手里的花,漂亮又新鲜。
成燕珍还在纠结选哪个牌子的锅,转头就看见常清秋一脸憋屈的赌气样回来了。
“我去丢个垃圾。”她把购物车留下。
依旧没说什么,视线在离开的背影停留好一会儿,成燕珍收回,继续看面前大大小小的锅。
纠结的时间,这次似乎更长了些。
常清秋赌气地把包里的烂玫瑰丢进垃圾桶里。
她妈妈说得对,自己还真是好骗。
常清秋不在意二十块钱,而是同样的价格,她因为好心而心甘情愿花钱,换来的是这样意想不到的结果。
遇到类似这样的事,成燕珍从来不会拦她,而是让她做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蠢。
她走回去,没回头看垃圾桶里的玫瑰,心情因为这件事变得失落。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成燕珍问。
“没有。”
“那结账吧。”
两人排在队伍末尾,成燕珍突然说自己还有东西要买,让常清秋等等。
她去了有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只拿了一瓶酸奶。
常清秋有些狐疑地看她一眼:“妈妈,你只想喝一瓶酸奶?”花了这么长时间。
“接了个电话。”成燕珍面不改色地把酸奶放进购物车里,“走吧。”
一路无言,常清秋微微垂着头看鞋尖,一直到注意车引擎盖上的一抹艳丽,眼里一点点亮起来。
“你看!”常清秋喜滋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