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在公司经常跟着他的那女孩儿?”
沈幼卿微怔。
今日的所有经过,仿似一条干燥的引线。时宴礼不经意的一句,话犹如不起眼的火星,随口落下,猛地“噼里啪啦”顺着引线,爆发燎原之势。
原来,他们已经亲近到,让公司不常露面的掌权者都注意到了吗?
积淤层层,将沈幼卿脑子搅得像浆糊。
让她忽视,他这样的位置,又怎会注意到陈书彦如此级别的下属。
只为他的话伤感。
久未听她出声,时宴礼掀眸瞧她,入眼楚楚怜兮的美丽脸庞,如黛玉垂泪、西子捧心。
他敛去眸中深意,温和问:“沈小姐?”
“……嗯?”沈幼卿轻轻一声,感觉到眼眶胀热,她忙垂下眼睫,掐着指尖小声:“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话音刚落,她匆匆转身,失了仪态。
纤细背影隐约透出落荒奔逃的急促。
包间卫生间,装潢里外如一的雅致。
冷调大理石盥洗台面,灯光反射,让镜子里映出的脸也冷白。
松开重重掐的食指,沈幼卿缓而深地呼吸,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冷白的脸、眼眶微红。
松口气,庆幸眼泪没掉。
外面有人,只要哭过,就会有痕迹,她可不想让外人瞧见,自己为情流泪。
多丢人啊。
指尖痛楚后知后觉,不很疼,但尖锐,存在感颇足。
沈幼卿低头,原是指肚被掐破,露出一条深深的血痕,形状弯弯,如一枚细细红月。
她是易泪体质,稍有情绪牵扯,就容易掉眼泪,但从小父亲的教育告诉她,哭最是无用。
小时候,姐妹俩犯错,越哭,惩罚越重。
渐渐的,姐姐学会冷静、不再哭泣,但她控制不住,便想办法转移注意力。
疼痛可以转移刺激泪腺的情绪,这是沈幼卿很小时候的发现。
注视着沈幼卿的背影消失,时宴礼微微眯了下眼眸,目光幽邃,如一池无波无澜的深井,不可探测。
正与秦淮厌打球的男人,瞥见这边的情况,弃杆过来,斜斜倚靠在球桌。
秦淮厌一心只有球,在那边嚷嚷:“怎么就不打了?”
宋文识上下打量这位终于下凡的神仙,笑了声:“刚刚都不好过来打扰你,你们哪儿是教打球?分明是调情啊。”
时宴礼收回目光,岿然不动地掀他一眼:“注意你的措辞。”
“好吧,就是教学。”宋文识见好就收,往卫生间方向一抬下巴:“你怎么欺负了人家?我瞧着小姑娘眼睛通红,别是躲起来哭鼻子了。”
闻言,时宴礼哂笑,慢条斯理地擦拭沈幼卿的杆:“有什么资格让她哭。”
低磁的嗓音,淡淡缓声,隐约有沉郁泄出。
这话,乍一听,宋文识还以为他在嘲讽自己,心说一把年纪的时总,怎么还自卑上了。
细细品,又像在说别的。
宋文识懂了:“你说的是你公司那位实习生?”
时宴没回答,他细致擦杆,如沈幼卿一样爱惜,擦完,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漆黑的眼眸悠远深长,似透过这根杆,看别的。
每次用完杆,沈幼卿都会用柔软的帕子,将杆擦拭干净,如此保养,能让杆用得更久。
想到这回事,沈幼卿洗把脸,对着镜子将脸擦干。
迅速调整好,走出去。
重新被明亮笼罩,沈幼卿温静漂亮的脸上,已寻不见半点伤心。
见她回来,宋文识收了话题,若无其事抬手:“妹妹好,刚刚没自我介绍,别介意啊。”
沈幼卿微笑着说:“您好。”
物以类聚属实有道理,时宴礼身边的人,看似位高权重,各个都挺客气。
不会自持身份,高高在上。
“我叫宋文识。”宋文识伸出手,说:“以后见了,叫我宋哥就行。”
时宴礼冷眼旁观,视线扫过他外伸的手掌,像锋利的刀刃,刮得宋文识手疼。
“好。”沈幼卿说:“我叫沈幼卿。”
未等她伸手,对面的宋文识忽然收回,朝她友好地笑:“抱歉,刚打完球不干净,不好脏了妹妹的手。”
沈幼卿笑了。
他一口一个妹妹,但语调无轻浮,没让她感到不适。
如此自来熟的大佬,倒是少见。
接下来,宋文识说久仰沈幼卿大名,用眼神向时宴礼申请,是否能与她来一局。
沈幼卿痛快答应,顺带介绍下自己生意,说她在这里兼职,有空可以找她打球。
一直到窗外暮色朦胧,古色古香的院子里,灯火依次亮,树影横斜粘黏。
沈幼卿才从秦馆回宿舍。
至于跟陈书彦,她没及时回消息,他也未做他想,只问她是否兼职去了,叫她重训练、学习,别花太多时间在兼职上。
如此种种,像老师,像兄长,就是不像男朋友。
沈幼卿无奈。
最近台协训练紧,她只能将两人事先放放,课余就去台协训练。
周三上午没课,沈幼卿八点就到台协。
还未热身,就有人叫她去主任办公室,说找她有事。
知道她要来,办公门开着。
沈幼卿先敲门,扬声:“许主任好。”
台协主任是个快秃顶的中年男人,手端泡有枸杞的保温杯,笑眯眯地说:“小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