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冷气很足,走了一路的闷热瞬间被驱散。
余桐月暗吁一口气,客气道:“我在小区门口下车。”
顾哲看看腕表,三点半,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回工作室,直接吩咐老陈先去工作室。
余桐月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去。”
“顺路的事。”顾哲说着话从文件袋里取出文件翻阅起来,他是回来取文件的。
既然他这么说,余桐月也不好再拒绝。正襟危坐,下意识放轻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没有人说话,车里安静得只剩下顾哲手里文件翻页的声音。
余桐月紊乱的心跳渐渐平复,微垂着眼盯着手上的公文包,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往旁边男人身上瞥,能瞥见的不过是被顺垂布料包裹的小腿。
包里的手机闷响了两声,是沈南一发消息过来再次为今天的事道歉。
自己对沈南一没有想法,然而沈母的态度实在叫人心里不舒坦。话说回来,沈家那样的家世对儿媳妇人选挑挑拣拣似乎可以理解,相比之下顾家态度友善多了。
眼角余光再次瞥向身侧。
自己跟顾哲只是雇佣关系,老板只在乎员工有没有把工作做好,至于家庭情况根本不重要。所以,所谓态度和善不过是她自己以为。
扭头看向车窗外,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闷得叫人喘不过气。即便坐在这里,自己跟身边的男人也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多看多想纯粹是自寻烦恼。
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有那样的家人,自己一个人能过上安生日子就已经不错,根本不敢奢望爱情。
顾哲翻过文件最后一页,整理好装回文件袋,淡声问:“有难事?”
余桐月吓一跳,惊觉想心事太入神在他面前露了端倪。
“没有。”抬手将耳边的碎发往耳后勾了勾,掩饰不自在。
顾哲目光停在她白皙的耳垂上,她或许不知道自己言不由衷时会下意识地做这个动作。对于她的私事他没打算过问,只道:“有困难可以说。”
到目前为止她表现得不错,进退有度,还能哄奶奶开心。
“谢谢。我自己能应付。”
前几天他刚刚转了一笔钱给她应急,作为老板他很大方。然而自己那个家就是个无底洞,她想逃,却被他们紧紧拉着一起往下坠。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看着顾哲把文件袋放好,心想他大概忙完了,努力找了个话题。
“前些天您说要订制衣服,我画了几款设计稿,要不要过目一下?”本想问有没有空去工作室量尺寸,可见他在车上都在工作,多半没空。
顾哲蹙眉略微想了想才记起来有这事,不以为意:“不用,你看着办吧。”
余桐月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不少,上扬的嘴角落下两分,“好的。”
果然,这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即便衣服做好,他估计也不会穿。
心下自嘲,自己在期盼什么?本来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再过半年合约到期,即便再见也是陌生人。
***
回到工作室,林怡惊讶她回来得这么快。
沈南一的心思就差没写在脸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找借口让沈母跟余桐月见个面。她还以为余桐月怎么也要在沈家吃顿饭,结果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
这么快回来代表什么她太清楚了。
把人拉进茶室,关上门。
“什么情况?这么快就回来了?”
余桐月坐到实木沙发上开始烧水泡茶,“事情办完了不回来,留在那边吃饭?”
“对啊!他没留你吃饭?”林怡坐到她对面,“他妈给你脸色看了?”
“我是去工作的。”她明白林怡指什么,不过自己真没那个意思,摊摊手道:“坏消息,这笔生意不成,沈太太不中意我们的旗袍。”
林怡一下子毛了,“怎么不成了?沈南一给他妈做旗袍尽孝心还能泡汤?”
“沈太太明摆着不喜欢,他还坚持送,那就不是孝心,是添堵了!”
林怡盯着余桐月云淡风轻的脸使劲瞧了老半天,长长叹了口气。得了,还有什么不明白,沈母是看不上余桐月!
在心里呸了一声,道:“算了算了,也不差这一笔订单。”
别说余桐月对沈南一态度淡,就算有那么点意思,遇到这样的婆婆也要有多远躲多远,上赶着更助长老妖婆的气焰。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锁死在一个男人身上?
又不是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天真地以为有情饮水饱。现实婚姻就是一地鸡毛,极品人家碰都碰不得。
余桐月无心这个话题,转而道:“上次给奶奶订旗袍的那位顾先生给自己订了两套新中式,让我们看着做。我设计了个几款,你来帮忙看看。”
林怡对顾哲的印象深刻,那样的气场的男人实在很难让人忽视。她跟余桐月一样,第一反应是无法想象他穿新中式会是什么模样。
不过呢,顾先生看着不差钱。
她不禁好奇,“你在哪认识顾先生的?”
工作室的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大部分客人都是订经济实惠的基础款,高端的几乎一件没有。工作室默默无名,她们根本没机会接触土豪,想更进一步简直难如登天。
但是顾先生不一样,他算是工作室第一个高端客户,给奶奶定制的旗袍近六位数。
余桐月不大自在,含糊道:“上次我去送伴娘礼服时认识的。”
几个月前白小姐在工作室订了几套中式伴娘礼服,临时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