晰可见,清月见她来,忙笑迎道:“卫二姐姐来啦!”
原来这便是卫国公府中从二的嫡女,天生绰约,自命不凡之身,亢心憍气,一张锥子脸却铺满了少女间少有的英气,只侧目对清月颔首未语。
在场围坐官户家的姑娘们也收了方才欣喜神色,只淡淡扫了眼卫二姑娘,忙侧目只同身旁好友言语起来,好似一阵风,风来便散,只携了笑声而去。
偏一旁清月尤见欢喜,与她同坐一处,笑道:“卫二姐姐来得好早,这身衣裳也极好看。”卫二姑娘扫了她一眼,随即言语间带着股子盛气,“妹妹穿的一身霞色怎与去年中秋赴宴一样,老气横秋,妹妹太过墨守成规了些。”
清月非但未有恼意,难得眼里有股子顽意,摩挲着袖身回忆道:“这是京中时兴的绸绣,这样色的料子难得,还是去年中秋你送的,今年才拿出来,让水云间赶了件衣裳出来,姐姐不记得了?”话毕,卫二姑娘怔了怔,随后带着讪意咳声道:“自然记得……不过是送你当个赏底下婆子的东西,你也肯花了银钱做衣裳,京中时兴的料子繁多,不比这好?”
话毕,清月自知会错了意,心下不免生起郁闷,只淡淡一笑,“噢”了一声,卫二姑娘见状,一手捏着茶盏覆于嘴边,半晌后扭捏道:“绸绣的……若是做件花边裙倒也不错,这样色的料子我那儿还落一匹,自然……亦是我瞧不上的,你若喜欢,改日便遣人来取罢了。”
清月的双眸突显明亮,笑得髻上的金镶翠挑簪乱颤,“哪儿还要改日?今儿得了空闲我便遣人去取,多谢姐姐。”话毕,卫二姑娘未语,茶香覆于她正浮起的嘴角,久久未散。
约摸着午时二刻,后院女眷散去,同聚宴上,待席面安定——临北落座江,崔家各族耆老,再有西侧落座京中与京外各州官宦世家,靠东则是侯府余下的亲眷及崔氏外戚。再说临门便见的南处,是各家官宦未及髫年始龀之年的孩童及珠姐儿房中奶妈子,座无虚席,盛况空前。
江家大老爷携妻崔氏恭身举盏笑言:“今逢家中千金满月之际,承蒙贵客屈于寒下,略备薄宴,聊表寸心,不周之处愿海涵!”话毕,众人举盏静立,宾客如云,纷纷庆贺祝酒又才落座。
鼓乐喧天,先是果子局端来四碟看食,顾名思义,便是只看不吃,分别为枣糕、髓饼、胡饼与环饼,四溢生香,层层往上摞,看食过后,又见人群攒动。台盘司换下宾客茶盏——奉官窑青釉冰裂纹碗碟各人一套,另有一副白玉匕与玻璃箸再成套,单红玉雕竹箸为公箸,再有成双的黑釉建盏,一盏乘青云茶,一盏则乘羊羔酒,光浮竹叶翠,色借郁金香,四酎并孰,不涩嗌只。
待看食香散,才有台盘司来撤,换上正食,即宴开始,便闻鼓吹喧阗,此景如火如荼,另有席上觥筹交错与五形拳,热闹非凡,便不再提,便只闻宴后玩乐,姑娘们可与后院赏花逗趣,公子哥们与一旁玩趣投壶、雁射或九射格,另有喜清净之人,于前厅水榭前点曲自逍遥。
清云随母亲崔氏一直在一处,宴后各官户大娘子聚集同坐未散,正是赠小礼时,待崔氏命奶妈子将珠姐儿抱出来,方才酣睡,此时已清醒咂着嘴,薄薄的面颊肥圆,正涨着红,一对菩萨耳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实在匀称,圈圈叠叠的颈间拴着一枚长命锁,两条胳膊粉雕玉琢,似两段粉嫩的莲藕。
先是卫国公府的大娘子吕氏赠翠玉嵌花鸟嬉戏纹璎珞,她小心翼翼将它戴在珠姐儿颈上,衬得人儿甚是娇小可爱,又道:“弄瓦之喜,明珠入拿,愿七姑娘既有冰清,自来玉润。”随后便是东阳侯府的大娘子朱氏赠月白色缎平金绣小帽头,覆上那未成鸦色的头发,笑道:“一家喜笑颜开,二声笑语不断,三邻五舍齐祝愿,四面八方恭贺来!”话毕,引众人拍掌欢笑。
一场欢笑过后,还有应安侯府的大娘子张氏奉碧玺穿金鱼手串,将那手串附上珠姐儿右胳膊上,思忖后道:“花香浮动,日华如水,庆添嗣之喜,敬贺!”话毕,忙有平津伯府的大娘子舒氏,此时已是笑靥如花,慈眉喜悦,先是瞧了眼珠姐儿的眼睛,笑奉道:“明珠入手,便是一对玉红缎绣金鱼纹元宝底履才可相衬,日后也才好走动。”道完,又余光去看一旁的清云,似话里有话,惹众人齐笑。
“首足皆有了,倒是为难了我。”一旁忠端伯府的大娘子柳氏突然道,她笑意浅浅,将手中一柄翡翠嵌荷花玉如意奉上,又道:“家得凤三十天,佳美俊俏喜颜添,怡然自得迎客笑,玉女如花降人间!”随即,便闻众人又是拍掌称妙。
官宦世家众多,赠礼无数便不赘述,且说赠礼后,还礼是京城亘古不变的事,非礼还礼,而是满月者,便是珠姐儿,需得哭出声来,以示还礼,这才算圆满。
可半晌后,众人翘首以待,唯珠姐儿半睁着眼,一声未发,崔氏一旁怔怔杵着,心下突生焦急,清云也不敢出声,攥着绢帕,只呆呆同众人去瞧,只抱着的奶妈子眼尖,目色下沉,硬生生从襁褓下掐了珠姐儿一疙瘩肉,珠姐儿这才吃痛喊出声来,众人这才散去。
珠姐儿见了众人,崔氏命奶妈子抱着去歇息,又让清云去玩儿,一旁未走的舒氏一把拉过她的手,热情道:“与我同去看戏听曲吧,我那大儿媳这会子也在那儿。”于是,清云便由人拉了去,与姑娘们一起看戏去。
此时亭台水榭里,有府中戏班正演戏,名《贩花赴春》,此名倒是生疏,细细一问,原来是卫国公府卫二姑娘点的。此曲是新,坊间还未传开,一旁的卫二姑娘却能熟络跟着小调哼着,又不住耀道,此戏已是在自家府中听腻了的,原来如今正是卫国公府权势熏天,京中时兴的玩意儿,自己已是司空见惯,倒是引得其余女眷又是笑脸盈盈,不为所动,却心生酸意。
一戏完了,清云身边的祁氏点了一曲《宴高台》,此曲是述一对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