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罪。
她忏悔。
她不应该在小孩子面前胡说八道，自己的亲弟弟也一样。
沈梨的身体都僵硬了。
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没有直视谢苏年的脸，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镇定。
“我瞎说的。”
末了，她又心虚地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呵。”
谢苏年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没有反驳，似乎沈梨的辩解在他眼里都是垂死挣扎。
更严重的是，沈梨隐隐约约觉得，在自己夸过他之后，他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差了。
……为什么？
她绞尽脑汁，对谢苏年的记忆却仍旧停留在那通不咸不淡的聊天消息。
按理来说，她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工作沟通也很尽职尽责，谢苏年不至于被表个白，就觉得自己被她玷污了吧？
真离谱。
正好人在这，沈梨也不想被误会。
她定了定神，解释道：“刚刚的话，都是骗我弟的。”
“我弟担心我跟你不熟，怕我嫁过去不愿意。”
“所以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不用当真，都是假的。”
说完这一大通话，她抬头看向谢苏年。
对方仍然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她看了谢苏年半天，没等到回应，自觉已经解释到位，不想再纠缠时，才听到他轻飘飘说了一句。
“编完了？”
他刚抽过烟，嗓子带点不自觉的哑，音色清稳，像是被颗粒碾压过似的，每个字都很清楚。
沈梨下意识道：“嗯。”
“……”
不是。
等一下。
什么叫“编完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没有在编，这些都是实话。”
“你最好是。”
沈梨：“……”
她真的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解释过了，他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就像她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一样。
难道谢苏年真的自恋到觉得她会因为一面之缘就对他有意思吗？
怎么可能。
解释不通，她也来了点气，点点头，屈服道：“行。随便你。”
说完这句，她硬气地准备顺着沈星曜的方向下楼，在从谢苏年身侧过去时，蓦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冷甜香。
昏暗压抑的光线、以及混乱中晃动的酒杯突如其来在脑海中闪现。
仿佛和某处记忆重合。
她怔了一下，不敢多想，正在这个时候，谢苏年又轻笑了一声。
他半倚着墙壁，微微侧身，沈梨本来离他距离就很近。此时此刻，几乎能感受到他笑时，胸腔微微的震动。
抬眼，还能看到他不含任何情绪，黑沉沉的眸子。
嘴角在笑，眼底却没有温度。
掺杂着显然易见的讽刺。
沈梨看他这表情，光凭脑补都能脑补出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
果然，谢苏年淡淡道：“怎么，舍不得走？”
沈梨忍了忍，强行把“你是不是有病”忍了下来。
跟这种自恋狂……
属实没什么好说的。
.
大厅位置空旷，围绕着环形地面穿插着数座琉璃雕花门，厚重的红丝绒落地帘隔断与琉璃门的中间，此时，这些帘子尽数被金色缎带系上，露出窗帘下用来支撑穹顶的欧式廊柱。
沈梨穿了一身黑色，从廊柱边绕过人群，尽量低调地走了过去。
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
很难说清这种心理，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奇怪。
总有种跟这种场景不太搭调的感觉。
她不比沈瑶，从小养在奚世琴身边，受过最良好的教育，天生擅长游走与各种宴会场合，做人群瞩目的中心。
这些看似热闹的寒暄和客套，只会让她感到不适。
某种程度上来说，奚世琴性格是强势了点，但培养名门淑女一直有一手的。
沈瑶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这些，沈梨并不过分在意。
她本来打算下来找沈星曜聊聊天躲清净，顺便警告他不要乱说，谁知一下楼，沈星曜已经被奚世琴叫到了身边。
看表情，好像又是在被教训。
沈梨：“……”
躲也躲不掉，她索性调整好心态，走上前去打招呼：“妈。”
奚世琴看她一眼，生硬地别开目光，倒没说什么。
“你还知道过来。”
她的神色不算好看，也在沈梨意料之中。
算起来，这还是她被关禁闭后和奚世琴第一次见面。
沈星曜见她来了，立刻乖乖挪了两步，跟只小兔崽子似的躲在她后边。
沈梨看他这做错事的状态，压低声音：“怎么了。”
沈星曜用气音回答她：“一下楼，没忍住喝了杯酒，被发现了。”
“那是该骂两句。”沈梨说，“小孩子喝什么酒。”
沈星曜不服：“谁是小孩子，我都初二了诶。”
“……”
察觉二人悄悄说话的动静，奚世琴道：“你准备准备，和阿年见过面了吗？”
沈梨回过神：“见过。”
“嗯，那就好。”奚世琴上下扫视了她一通，迅速发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