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有霎那间的凝滞。
沈梨别开脸。
紧接着,这人嘲讽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怎么是你。”
“……”
什么叫。
怎么是她。
她是故意的吗?这种事情是她可以控制的吗?
想到今天这事自己理亏,她硬生生按捺了下来,装作没听见他的嘲讽。
“许奕是您的朋友吗?”
“嗯。”
谢苏年靠着玻璃门,仿佛再往里一步就会被她占便宜似的,惜字如金:“我陪他来看展的。”
沈梨觉得自己再不交代,他又会脑补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定了定神,开口解释道:“刚才我被人推到,不小心碰坏了许先生的投影装置,请问他现在在馆里吗?”
谢苏年:“在。”
“……”
所以呢,在哪儿?
得。
天又被聊死了。
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程意安拉了拉她的衣袖,主动小心翼翼地插入其中:“那个……”
“这装置大概多少钱呢?”
谢苏年:“你说哪个?”
程意安对这类机器没什么经验,企图在语言系统中找到描述词,卡顿住了。沈梨顺手翻出手机相册,举给他看:“是一个投影仪。”
对方的视线在她手机屏幕上停了一瞬。
沈梨问:“有印象吗?”
谢苏年顿了顿,说:“隔这么远,我有千里眼吗?”
……行吧。
沈梨亲自走到他面前,忍辱负重地举起手机:“长这样。”
怕他等会又要说看不清,她调整位置,努力让手机与他的视线齐平。
细白的手指微弯,离对方仅仅半尺的距离。
谢苏年不用费力,一低头,也能看见屏幕上的内容。
还有女人指尖染着的浅浅焦糖色。
色泽漂亮,无名指和食指还贴了碎钻。
像香甜清爽的果冻。
亮晶晶的。
沈梨举得手腕发酸,差点忍不住想收回来。
这位少爷垂眼看了半天,终于纡尊降贵地开口了。
“这个。”
“对。”
对方唇角隐约浮现一抹恶劣的笑意。
“大概三万吧。”
“……”
.
回去的路上,程意安叫了出租。
沈梨一路放空地看着窗外,什么话也没说。
程意安无聊得将车窗摇上又按下,憋了憋:“不至于吧。怎么就跟丢了魂似的。”
沈梨面无表情:“我不跟有钱人说话。”
程意安:“得了。你沈家缺这仨瓜俩枣?打个电话给奚女士不就解决了。”
沈梨扭过头盯着她看。
程意安被看得心虚:“好吧。我知道你不想找她。”
“不过人家不也没让你赔钱吗。”
回想起刚刚许奕过来的场景,沈梨更有话要说了。
她坐直身子,神色凝重地对程意安发出审判。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奕过来之后,看见她和程意安,一下子就愣住了。
简直就是面面相觑。
她明明从来没见过许奕,对方却在意识到这点后,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真不记得我了?”
后半句还是明显顾忌着什么,才没有说。
也没提要赔钱的事。
她合理怀疑,这三个人,完全就是认识的。
沈梨很清楚,自己没有撞坏脑袋,没有失忆症。
唯一的毛病就是喝多了意识不清醒,会有点断片。
她酒量好,很少喝多,最近更是一门心思工作,回溯种种可能,只能把怀疑范围缩小到不久前的酒吧那次。
沈梨单刀直入:“我跟他是不是在酒吧见过?”
程意安知道瞒不过她,目光躲闪,索性放弃挣扎。
“见过的。”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沈梨不信:“那为什么他见我跟见到鬼一样。”
程意安:“……”
程意安:“你非要问到底不可吗?”
“所以为什么。”
程意安抬头看向车顶,目光悲怆。
“行、行。这都是你逼我的。”
“……”
“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向我保证,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我保证。”
“我可以给你一分钟的后悔时间。”
“不需要。”沈梨莫名其妙,“你还说不说了?”
就算见过面又怎样,她酒品很好,又不会冒犯谁。
程意安停了几秒,似乎是在给她反应时间。
就在沈梨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程意安终于交代了。
“我直说了。那晚上许奕和谢苏年都在酒吧,你跟他俩都见过。”
沈梨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
但她还是道:“所以?”
“你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亲了谢苏年一口。”
“许奕在场拉住谢苏年,你才能活到现在。”
程意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了,我说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