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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真相(1 / 7)

父子俩友好的交流了一番。

吴契瞧着父慈子孝鸡飞狗跳的温馨画面,感觉自己眼前不由得浮现……浮现出很多画面。

虽他是仵作,被人视作晦气的存在。可小门小户,却也畏惧衙门。故而他倒是成了吓唬顽童最好用的刀刃,尤其是威慑蒙童。

好几个调皮捣蛋的,下河摸鱼玩水,他们的长辈亦或是夫子就会板着脸训诫:“不好好读书,日后只能当仵作。甚至连一技之长都没有,连仵作都当不了。”

认识几个字的,刚开始摇头晃脑的小混球们知道孔孟厉害,知道仵作是贱业。但小混球们会害怕,又会好奇。一群七八岁狗都嫌的小混球们互相打气,还有县丞家师爷家这些小混蛋里里应外合,通风报信。一群人效仿桃园结义,风风火火闯义庄,后来……

后来哭鼻子尿裤子。

后来都散了,逃难去的或许还能活。但更多的成了一具具烧焦的尸体了。

得亏那一日他在义庄敛无名尸体,未在县衙仵作房。否则他给这些……这些最最最无辜的幼童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他老吴活了一辈子,也自问算见过些官场斗争。县令有就此步步高升的,也有被贬到西南边那种荒芜不毛之地,也有丢官被问斩的。可不管怎么斗,那都是光明正大的上峰指令,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未有这一回那么恶毒。

地方官跟京城勾结,想要毁了所有的罪证。恰巧这回的罪证就是人口数量。

想着,吴契控制不住双眸充血,恍若阴暗蛰伏许久的毒蛇,呲呲吐出毒性:“达官贵人,也会死是不是?哪怕官再高……”

迎着沈从戎望过来犀利但又纯粹的双眸,吴契干瘪的手背青筋越发狰狞。却也止住自己要开口的话语。

因为沈从戎曾经逼宫,拥簇武帝爷登基。

因为传闻中沈从戎更是因为刺杀案,据说跟护国长公主一起,用权势逼死无辜的二皇子。

这些事实叠加在一起,仿若诉说……诉说沈老弟心目中的好将军,似乎……似乎也是权贵。

屋内的氛围瞬间似寒冬腊月,带着些刺骨的寒意。

顾霆敛声屏息,小心翼翼身形一侧,带着些防御警惕之势护在沈芸身前。毕竟在场的,就……就沈芸是个尊贵的绣花枕头。最容易激起……激起民愤。

“当然会死!”沈从戎像是读懂了吴契未尽之意,毫不犹豫开口:“我不敢说自己绝对的公平正义,但我对得起百姓。我是军户,得亏有些力大无穷的天赋,又得了将军教导,才一步步有些眼力。否则我永远是守城的士兵,是前锋,是跟同袍一起饿肚子死守城池的人。我活到现在,没忘记自己的出生,也无法忘记出身。”

“那是同袍的命,那一战,十万人只剩下三万人,只剩下九千三百六十人全须全尾活着。”

这一声,铿锵笃定,带着从未有过的凝重。本嬉皮笑脸,想要插科打诨缓缓压抑氛围的沈芸只觉得周遭气息愈发压抑,让他心里闷闷的,说不出难受,就是想要哭。

而吴契直勾勾盯着沈从戎半晌,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起来。因为激动浑身都在颤抖,“我……我就想不能求老天开眼,而是要求个人定胜天!求个人定胜天!所以坚持信着,坚持等着。哈哈哈哈哈!”

顾霆瞧着想要把委屈想要把一路坚守的煎熬全都发泄出来的吴契,一时间都不敢回想他们大理寺找到吴契时的场景。

与此同时,沈芸红着眼,愣愣的看着恍若公鸡啼鸣的吴契。

吴契瘦的都前胸贴后背了,整个人就差干煸蜷缩,风化成小小的一团。可这样的人此时此刻声音极具穿透力,甚至都让人困惑如此小小的躯体内怎么能迸发出排山倒海的气势,甚至还有帝王随扈惊鞭宣誓那种威慑力。

也像路上偶然遇见的公鸡。就算瘦了,却也依旧黎明一声吼,震惊整个小村落。让整个山村,伴随着雄鸡提鸣渐渐的,有那么些烟火气息。

“你……你别笑了。你冷静冷静,”沈芸结结巴巴着,话音还带着些哭腔:“我听说情绪切忌大起大落,不然会生病的。你现在看样子伤得很严重。你……你要不先冷静想想。一起想想为什么告状的会变成寻亲?”

带着些迫切,沈芸想要转移话题,想要转移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一方世界。但说着说着,他最后还是道了一句:“我跟云华道长学过往生咒的。等调查清楚了,贫道给他们做法事。当初哥哥还有侍卫们的法事都是我做的。我皇帝舅舅说了,我生的可好了。我做法事,保佑他们下辈子都顺顺遂遂,跟我一样,日后当太平侯爷,坐看云卷云舒,任凭潮起潮落,讲究的就是个富贵闲人。”

沈从戎定定的看着带着些笨拙,但也竭力诉说公平正义,连带对未来憧憬的沈芸,沉默一瞬,而后嘴角一勾,笑了笑。

他其实挺厌恶朝廷内某些闲言碎语的,比如他功高震主,比如武帝忌惮提防沈家,故而故意捧杀沈芸。可沈芸虽然调皮了些,性情有些跳脱,也的确偶尔挺大逆不道的。可却也是心地善良之辈,会心怀善念,知道百姓民生。而武帝……武帝说实话也只是将自己最纯粹的寄托放在了自己的第二个外甥身上。

毕竟他的第一个外甥,是沈家的长子,得顶门立户。

毕竟他的儿子是太子,得为国学习。

感慨着,沈从戎骄傲道:“对。我儿子虽然道士半桶水,但也是个吉祥物,会往生咒,会做法事。”

一声接着一声,用律法用仵作行业的信念诉说着未来的美好憧憬,甚至还有……还有对百姓而言,最最最为体面也是最普通的入土为安做水路法事,吴契咬着牙唇畔,死死控制住自己不去回想那些龌龊的,那些利欲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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