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看到的那样亮。
当团栾现身时他没有尖叫，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的模样。
“这几日听闻厉鬼索命，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他张开双手，一副认命的样子，说道：“我的命，来取吧。”
怨气汇集成箭，前端尖锐的箭头几乎要抵上他的胸口，宋诚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他？
对方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你怎么成了厉鬼还是这副天真的样子，哪有什么为什么，谋财害命罢了。”
箭没进他的胸口，黑雾立刻从箭口处侵蚀了他，倒下去的前一刻，周萏看到他的口型。
对不起。
大仇得报，宋诚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像周萏之前见到的那样，像个人。
“大仇已报，你为何不欣喜？”周萏问他。
“我不知道······我，”
那是个略显沧桑的中年人，身着布衣，眉眼间隐约还残留了过去的样子，宋诚没有显形，他双手捂脸，就像周萏在梦里看到的那样，只是从指缝中流出来的不是咸涩的泪水，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红到发黑的雾。
“大哥。”
苦涩感从心口蔓延向全身，周萏想说些什么，但嘴里的苦涩感堵住了话语，他们只是看过去，周萏隔着人群，宋诚隔着天堑，他们不紧不慢地跟着，直到那中年人一个拐弯走进了小巷，随即拐进一个小院内，两扇简朴的柴门将他的身影隔绝。
过去宋诚便是这样跟在大哥后面一起进的大门内，如今宋大公子在门内，宋诚在门外，却不仅仅只是隔着一扇大门。
恢复短暂清明的宋诚久久地望着那扇门，仿佛可以透过那扇紧闭的门看见他想看见的，周萏不知何时手里拿了扎黄纸，那是要烧给宋诚的。
“谢谢。”
周萏点燃手中的纸，纸灰随着清风上升，上升，逐渐比他们还高，最后又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回地面，当火光越来越小，最后一缕轻烟将火光带走。
走动扬起灰再一次飞扬又落下，周萏裙摆上沾满了纸灰，她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丝路说他到附近看看，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让周萏与宋诚独处。
“如果有下辈子，你还当他是好友么？”
周萏只顾着低头拨弄纸灰与黄土，没注意到身影越来越淡的宋诚。
他摇了摇半透明的脑袋，一幅释然的模样说：“不了。”
“最后那句，你本来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
一直紧逼周萏的怨气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感到一阵轻松，于是她终于抬起头，此时宋诚已经几乎透明得快让人看不见了。
“下辈子你找我吧，我当你好友，为你两肋插刀。”
“两肋插刀！！！”她像是怕宋诚听不见，声音大得冲出打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好，下辈子······”宋诚脸上的笑轻松又爽朗，最后巷子里只剩下周萏独自一人和些许纸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