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细雨。
伴着雨声入眠的众人难得安睡,唯有陆祁渊,晨起时眼底竟有些青黑,显然一副不曾睡好的模样。
二人到达膳堂后,只见他本已打了斋饭坐下,可心思却全然不在饭桌上。先是看似无意般的望向门口,见无人到来又把视线转至别处,而后只片刻又不经意间的转回。
这样接连数次,连一旁安静吃饭的松岩也忍不住朝他看去。
“公子?”
松岩本想关心一下自家公子,却见他根本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便只低头吃自己的饭了。
“公子早,松岩大哥早。”
槐夏与苏予初姗姗来迟,松岩听见槐夏的声音也抬头与二人简单打了个招呼,谁料余光看见陆祁渊一改方才的心不在焉,此时竟然动作稍显慌乱的吃起饭来。
“???”
见他如此,别说松岩,便连一向聪慧的苏予初也是一脸莫名。
方才她尚未进门之时就感到一抹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刚想朝他回以笑颜,却见那人竟然回避了自己的目光。她带着探寻的视线看过去时,只看见了男人有些发红的双耳。
……
陆祁渊一直在等待之人确是苏予初,可如今见人好端端的坐在自己对面后,他却不敢抬头而视。再想起因何缘由,更是让他羞愧不能,以至气血上涌染红双耳。
昨日入睡前,他仍觉得愧对少女,可不知是雨声缠绵,还是他入睡前心中所想所致,少女竟在当晚入梦,且梦中他们二人皆衣衫半褪……
致使今早惊醒之时,他整个人呆愣在榻上,双眸一片茫然无措。
他身为平阳侯世子,从小便广学万物,博览群书。如今却因一个梦境感到惶惶不安。虽梦中二人最后并未发生什么,可佛门净地竟做出如此绮梦,他实在不知如何面对少女。
何况他今早的反应……
因而在尚未清楚自己的心思前,他便想先和苏予初保持距离。以至今日这顿早膳就在沉默的氛围中用完。
见众人都放下碗筷后,苏予初先行起身,却不小心将碗碰到地上,她刚伸手准备捡起,不想竟一把被人握住手腕,而后便听见男人带着几分愠怒和急切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手腕怎么回事?”
少女被人碰到伤处有些难耐的痛呼出声,可却是急急抽回手臂。
“唔!不碍事的。”
“公子,姑娘这伤皆因昨日……看着骇人极了!您那可有能去血化瘀的药膏?”
这边槐夏见陆祁渊既已经看见,便也不再为她隐瞒。
看见苏予初闪躲的神情,他哪里还不知道是她故意瞒着自己,一时有种莫名情绪从心头而起,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要与她保持距离一事,只回身给了松岩一个眼神,松岩便匆匆离去。
不到片刻,松岩便拿着上好的化瘀药膏回来交给槐夏。
“每日两次涂抹伤处,不出七日便能完好如初。”
这盒药膏是出发前长公主特意重金让人给陆祁渊所制,只有小小三盒,如今却被他毫无留恋的送给苏予初一盒,松岩心知,这位秦姑娘,以后怕是当真是他半个主子了。
“多谢公子,我见公子精神有些不济,可是未曾休息好的缘故?”
少女认真询问的模样看在陆祁渊眼里,二人此刻距离甚近,竟然令他想起昨夜旖旎梦境,一时乱了呼吸,慌忙退后一步。
“昨夜忘了关窗,约莫有些着凉,咳,我还有事,松岩,跟我走。”
他语无伦次的说完这句就要离开,而松岩临走之时却朝着苏予初行了一礼,看样子照以往都更为郑重。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这亏欠之人竟不只我一个?”
“姑娘,您说什么?”
苏予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出声,因着声音实在太小,就连身旁的槐夏也并未听清她所说之话。可少女却并没有重复的意思。
“没什么,我们也回去吧。”
京都平阳侯府
“殿下,世子来信。”
一处大气又不失典雅的庭院里,布局规整,楼阁交错有序;廊道处曲折回旋,艳阳洒下,檐影垂落。
游廊外景致开阔,处处可见奇花异草;另有溪水从中流过,放眼望去,一片秀丽景色,可见宅院主人对其打理用心。
只见游廊内此刻坐着一位容貌昳丽的妇人,她身着花青长裙,头带凤蝶鎏金银簪,整个人贵气非常,看样子竟和陆祁渊有几分相像。
此人正是陆祁渊的母亲,当今慈恩长公主,李莞。
而今她正看着暗卫呈上的信件,双眉渐渐蹙起。
“可是渊儿出了什么事?”
她身侧兀自出现一道男声,正是因李贺猜忌,如今正闲散在家的平阳侯,陆延年。
只见平阳侯如今已过不惑之年,却仍身姿挺拔,眉目俊朗,从陆祁渊如今模样,不难推测其父母年少时应是何等出挑。
此时平阳侯见妻子面上出现这般不安神色,便断定是儿子那边生出事端,果然就见长公主听见他的话后,并未急着开口,而是把信交给了他。
“他想让松雪前去?”
看完信后,平阳侯方知妻子为何这般愁苦难安,只因松雪是这批暗卫中唯一的女子,且容貌不凡,是他们想找机会送去宫中的一步险棋。可如今陆祁渊却开口想让松雪到他身边,这让长公主有些犹豫不决。
培养松雪不易,可若是儿子真有请求,她也不忍拒绝。
“松石上次来信说渊儿身旁有了一名女子,他要松雪,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