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时候,电影准时开始。全场一片寂静。
开头的画面极不平稳,一个女子正在急速地跑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四周的景色随着镜头而晃动,但不难看出周围很是破烂,像是在烂尾楼里。
身后有人在追她,又好像是在玩弄她,像是已经报餐的狼逗弄唾手可得的羔羊——不为果腹,只为杀戮。
很快,女孩儿就被逼入了绝境。她转过身,直面向她逼近的恶魔,一步步后退。四楼的高度就算跳下去侥幸不死,可要是掉在水泥地上,最轻也得摔断腿。
勉强挂在毛坯房上的钢筋摇摇欲坠,女孩儿大概是知道自己逃不掉的结局,便纵身往下一跃,决绝果断。
追逐她的那人先是一惊,随即顿住了脚步,反应过来的他也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似乎从这里跳下去并非是一条人命,而只是一个玩物。
更为讽刺的是随着那人的视线,镜头落在了万里无云的蓝天上,而女孩儿掉落的位置,正好处在烂尾楼的阴影里,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光明与黑暗之间有一道界限,界限两侧,黑白分明。
画面一转,苏暮安身穿一身西装出现在镜头里。
“啊啊啊啊啊啊!!!”祁晚兴奋地不行,“你看苏暮安这眼神,不就布置个求婚场景嘛,都快能拉丝了。”
我不动声色地把祁晚抓在我胳膊上的爪子给扒拉下去,“没听说过吗?就咱安哥这双眼,那是看人看狗都深情。是吧,狗?”
祁晚的白眼都快翻得天上去了。“嘘嘘嘘!”我赶在她发飙之前赶紧给她手动闭麦,“注意素质!看电影不许说话哈。”
祁晚瞪我一眼,还是选择不吭气了。
电影里的苏暮安也就是尹凡秋的电话响了,他走到一边接电话,“喂,您好?”手机那头对尹凡秋说了些什么,只见他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急剧变化,从温柔到愣怔,再到难以置信与悲痛。
画面再转,是在医院ICU外面,尹凡秋匆匆赶到,病房外几个身穿警服的人看见尹凡秋来了,立刻规规矩矩站好。
他们喊他,“尹队。”
这些人,或许是他的同事,也可能是手下,而这一次他的身份却不是那伸张正义的警察,而是无助的受害者家属。
为首那人叹口气,拍拍尹凡秋的肩膀,“哥,嫂子一定会没事的。”
尹凡秋无力地点点头,微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那人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又低声吩咐两个年轻警察留下,“哥,杜队刚才来电话了,我现在……”他看了一眼尹凡秋魂不守舍的状态欲言又止。
“我们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的。”他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带着其他警察匆匆离去。而尹凡秋久久注视着ICU的病房,渐渐地就红了眼眶。
“两个未接电话……你当时该有多绝望?”他喃喃着。
“怪我,怪我。”
我和祁晚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感叹,苏暮安的演技进步是真的大。他先是震惊,然后是一直不敢相信的悲痛,到最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的生命被死神玩弄。自责,后悔,悲痛欲绝的情绪呼之欲出,被他诠释地淋漓尽致。
一届警察,八尺男儿,哭得无法自已。
我皱着眉头,心疼地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演的太好了,好到我甚至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发生过,而他就是尹凡秋的原型。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因为一直紧绷着神经,尹凡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弹起,猛地冲到医生眼前,“我是家属!大夫!她怎么样?!”
他的双眼通红,眼神近乎乞求。
我本来眼窝就浅,极容易共情,此时看着苏暮安的狼狈模样,鼻尖一酸,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他在怕,他怕从医生的嘴里说出冷酷无情的话,那简简单单几个字就像是对他后半生的宣判,一锤定音。
“已无性命之忧。”医生话锋一转,“但目前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可能会成为植物人,还需要继续接受治疗。先观察几天,情况好的话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医生走了,留下尹凡秋一人无力地靠在墙边,慢慢地滑到在地。
尹凡秋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人,事业有成,爱情丰收。
他的身后是国是家,他那一身警服维护的是社会的公平正义,他的身边是他所爱之人,是他疲惫倦怠的归所,是他热血与温柔的羁绊。
可那个说过要嫁给他的人此时此刻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毫无动静。
尹凡秋紧紧握住女友的手,一遍又一遍道歉,“对不起,潇宝,对不起,我没有听到你的电话,对不起潇宝,是不是我去了你就不会……”
诶,不是,等会儿,这咋还重名呢。我让“潇宝”这俩字一下子给干出戏了。
耳边是苏暮安那又酥又欲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与鼻音。嗬!带劲。
就在我打算去找黑洞来要回我的嘴角时,祁晚一巴掌呼我胳膊上。手劲儿还挺大。我一脸懵逼地扭过头去,“干嘛啊你?疼死了!”
然而祁晚看上去比我还懵逼,“你那个小系统……他不会知道什么内幕吧,你这这也太巧了,平白无故给你两张票,完了之后连女主名字都跟你一样。”
我摸了摸胳膊上平地乍起的汗毛,后背上直冒冷汗。却还是兀自嘴硬道,“能有什么内幕啊?他是苏暮安的助理经纪人什么的?人家图啥啊?”
“我其实还有个更扯的想法,你说不会就是苏暮安本人喜欢你,然后……”
我是真无语了,一把推开祁晚八卦的脑袋,“不是大姐,你要是有这脑洞你干脆写小说去算了,苏暮安认识我吗他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