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茉儿离开后,在街上转悠了一圈。
太阳完全落山后,她转角进了酒馆旁边的巷子。
辜笑川在巷尾等着她,嘴里嚼着干巴的草药。
辜笑川递给阿茉儿一大袋银子:“你的独家药方,值得卖个好价钱。”
阿茉儿颠了颠银子,对辜笑川笑。
她作势要走,可走出两步后又转过头去看辜笑川。
辜笑川抱臂倚在墙角,眼神纯粹地回望。
“照顾好玥娘。”阿茉儿对着辜笑川说,语调轻快。
说罢,阿茉儿就拿着那一袋银子,穿过那片黑暗,消失不见。
辜笑川看着那消失的背影,无奈地笑。
什么都瞒不过她。
昨夜,黑老大告知阿茉儿打探到了苏玥的下落。
王家确实将她卖了,可很快,她就又被一个大夫买走。
阿茉儿得知此事,心里有了七分安稳。
酒馆的灯笼亮起,已是午夜时分。
阿茉儿却还未归来。
小九有些焦急地找到楼弃,楼弃则在看他在鬼市购入的话本。
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一边回忆起阿茉儿的言行而被气笑。
在小九第三次找到楼弃询问要不要去找茉儿姑娘时,楼弃才回他。
他说:“知道了。夏小姐如何了?”
夏小姐是楼弃下午带回来的小姑娘。
小九觉得不安,却老实回:“夏小姐想见你。”
楼弃放下书。起身。
小九这时才看见楼弃先前看的书——《武夫不入眼,我嫁贵公子》
小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世面。
心尖的那些震撼最后都只化作一句:“头儿如今怎么好起了这一口。”
收拾好楼弃的书本,小九忽然想起刚才忘了说了:裴少爷也不见了。
深夜,蝉鸣。
酒馆内一片祥和,可两条街外的赵府却不太好过。
赵府不算大,却也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得上的宅邸。
这刻,赵府后院燃着熊熊烈火,木梁坍塌声噼里啪啦。
赵诉歆慌慌张张跑去王月凤房里,告诉她她瞧见了明火在烧!
王月凤对赵诉歆嘘声,让她别吵醒了睡梦中的赵鼎。
她蹑手蹑脚起身,随便披了件衣裳,便匆匆随着赵诉歆前往后院。
赵诉歆的丫鬟倒是留了个心眼,多唤醒了几个亲密的小厮。
于是赵二小姐和王月凤,带着二人身边的亲信,约十来人,小步却急促地到了后院。
那火势蔓延,站在院中颇感面上热辣。
赵诉歆神色紧张,手脚都不知要放到何处,她急急忙忙地想要唤多些人来救火。
而那十来个亲信皆已开始拿桶取水,试图灭火。
唯王月凤一人站在原处,岿然不动。
“站住!”王月凤呵斥赵诉歆道。
她瞪了一眼女儿,口头轻念:“是离春苑。”
赵诉歆被她的呵斥噤声,明白了这场火灾若是惊动了众人会发生什么。于是她也安静下来,不敢言。
火势越来越大,若非赵府地处偏远,恐怕早已惊动镇上的人。
可也正是因为赵府偏远,才得以让离春苑成了王月凤拐卖妇女的中转站。
赵二小姐将手上的丝帕绞得发皱。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母亲:“那,那里面的二十多个人怎么办。”
王月凤面色凝重,眼底映着面前的熊熊烈火。
赵诉歆见母亲不说话,更是焦急。
她接着问:“若是,若是人被烧死了。那,那钱家、苏家、李家的定金怎么办。”
躲在暗处墙边的阿茉儿听了这场对话,几乎要呕吐出来。
她身旁的裴沽亦皱起了眉头。
连裴沽身旁经历腥风血雨的耳目都面色凝重。
“烧死倒无妨。”王月凤答。
“怕的是烧不死。只留下些毁容的残人,留着无用。扔出去倒是多了一份危险。”她站在原处
“去!去厨房搬桶油来。”王月凤对着身旁的亲信说。
“你们都去,多搬些。”
王月凤支开身边亲信,面上是胸有成竹的了然。
此时,这处只余下王月凤与赵诉歆二人与两个亲信。
赵诉歆神色不安,迟疑地问:“娘,当真要如此?”
王月凤脸上带笑看着那烈火。
“上。”裴沽对身边的四五个壮汉说。
这时,王月凤却忽然转身,面向她的亲信。
“且慢。”
见状,阿茉儿伸手拦下他们。
“再等等。”她说。
只见,王月凤走向身边的亲信,出声问:“账本呢?”
那人霎时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这,若是查帐时交不出来。到时官府会过问的。”
王月凤哼笑,“自家账房着火,铁证如山。烧了账本,又有何妨?还省的你做假账了。”
亲信闻声,只迟疑了一秒,便躬身告退去拿账本。
王月凤盯着眼前的火,火焰烧断房梁的声音巨响,映衬出王月凤的面目可怖。
房梁瞬间倒塌,王月凤的轻哼没来得及出声,脚腕却先一步感受到了阴冷。
嚓——
飞镖刺穿肉皮,划破骨骼的微声传出。
赵诉歆还没反应过来,王月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