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的屋子就在堂屋的隔壁。
他扛着阿茉儿,打开门,将她扔到床上。
“你又发什么疯。”阿茉儿抬眼看向他。
不待楼弃回复,一连串的话如炮仗一样从她嘴里蹦出。
“你自己寻的人,自己问我是否中意,如今又自顾自地生气。情蛊当真让你痴嗔得不轻。”
“嗯。”他将骂名全然收下。
阿茉儿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蛮没劲儿。
楼弃将人放到床上,自己欺身而上,一整个人压倒阿茉儿身上。
他闭上眼:“陪我休息会儿。”
阿茉儿踢了他两下,身上的人一动不动。
她咬紧牙,伸出手,掐住楼弃的喉咙,他的喉结一动,阿茉儿觉得手心被蹭的发痒。
她使了五成力气,楼弃脸色发红,却没出一声,也没伸出手阻止。
阿茉儿的怒火如同被扔入海面的铁块儿,扑通一声,没了回响。
“要不还是你掐死我吧。”
阿茉儿收回在他喉咙上的手,一下子无力瘫在床上,幽幽飘出这话。
说完这话,余下的一点儿力气,她煞有其事地拉着楼弃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
“别闹。”楼弃将手扯回来,垫到她脖子后方,声音哑哑地说。
阿茉儿也卸了力,干脆躺平在床上。
她确实在闹,她要楼弃死,但不是现在。否则她也得被小九拉着陪葬。
“你若对太子足够忠诚,杀了我又有何妨?”
她想,也许她跟楼弃只能你死我活才能消停会儿。
一个月前,她已经靠私卖草药攒到了足够逃离戍白镇的银两。只等去送苏鸣赶考这个借口,从多兰那儿拿到自己的牙牌。若是送苏鸣,她定会同意的。
楼弃的出现在她预期之外。
可说到底,阿茉儿也有心跟旧友纠缠一番。
是为了好玩儿吗?她也不知道。
但随后,她既已明了了他为何而来。
她也下定了心情蛊村后一拍两散。
可如今,楼弃耍赖。
“今日你处理的那个人几日前找过我。”
楼弃闭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
“我没答应。”阿茉儿继续说。
楼弃的垫在她脖子上的手揉了揉阿茉儿的头。
阿茉儿长吁一口气:“楼弃,别再骗我了。”
楼弃的手不易察觉的僵了一瞬,这一刻,他作为死侍的职业素养得以体现。
他的错愕一闪而过,细微到几乎不存在一般,唯略凝滞一刻的呼吸为此刻的心悸作证。
他没回答。
“情蛊到底还能解开么?”她又问。
“…能的。”他说。
阿茉儿得到了回复,抿了抿唇。她眼睛转了转,又开口。
“我辛辛苦苦给你倒的三碗血,都废了?”
“没。”楼弃不看她,回得却认真。
阿茉儿垂下眼,这样会好办很多。于是她不再问更多,怕露馅儿。
下船,拿到钱,然后亲死他。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屋内的空气变得闷热起来。
阿茉儿叹了口气,开口。
“你能不能别再玩拈酸吃醋的小把戏了?很无聊。”
“…好。”他回。
她也是恶人先告状。
当嫉妒能被利用的时候,她玩的飞起,现在无用了就转头指责他。
但这就是阿茉儿,话可以乱说,但利益的天平必须倒向她。
包括那句“我最讨厌撒谎的人”,对她有利,就能说。
海风吹起,吹得门咣铛响。
正午时原本还晴朗着,当下却布满乌云。
窗子响起嘀嗒雨声。
簌簌的风声入耳,楼弃翻个身顺手将身旁的棉被摊开。
他用身旁的被子裹住阿茉儿。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你身上的苦味儿淡了些。”
楼弃清了清嗓子,没头脑的冒出一句。
窗外寒风,此刻被窝里热和,阿茉儿的眸子也开始发困。
她含含糊糊的应答,楼弃好像又说了什么。
大浪拍着船,让人晕眩,她也贪睡起来。
海浪悠悠,楼弃紧紧搂着被自己裹成一团的阿茉儿,他侧躺着,没盖被子。
楼弃忽然伸出手触了触她的眼睫毛,阿茉儿眼皮跳了一瞬。
他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个笑。随后又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被子裹得紧,她鼻尖上冒出两滴汗。
楼弃用指尖沾上那汗水,然后伸向自己的唇。
指尖将要碰上自己的探出的舌尖时,楼弃手凝滞一瞬。
眼底的笑意霎时间掠去,取之而来的是惯习一般的冷漠。
他将手收回后,又隔着被子轻轻搭在阿茉儿的腰间。
“我也不明白…我在发什么疯。”
阿茉儿再睁开眼时,夜已深了。
雨声更大,滴答滴,落在甲板上。
她的肚子应和着雨声咕咕叫起来,身旁之人不知何时离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窗外的阴雨与屋内阴沉的一致。
阿茉儿披了件衣裳,推开房门。一阵海风吹来,门缝被风吹得狭窄。
隐约中,有几处透出了黄色的烛光。门正对面的是厨房,而屋子隔壁是书房。
阿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