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给她翻身按摩,好让她躺着没那么僵硬;陈运洪更是松了一大口气,女儿上厕所他都不方便,每次都求护士帮忙,他都不好意思了,陈伶为此水都不愿意多喝,连饭都没上几口热乎的,现在正是养伤的时候,老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接下来养伤的日子全靠陈运洪两口子照顾,和陈伶熟悉的朋友们也陆续来医院看过几回,但大家都是上班族,平时也都忙着工作,陈伶温言劝住了她们,让她们有时间再过来探望即可,只有钱子晋,三天两头跑医院,怎么说都不听。
秦艳茹对钱子晋印象也很好,一口一个秦阿姨的叫着,小伙子有礼貌,人也长得体面,她还暗地问过丈夫,知道现在只能算普通朋友,还颇有点惋惜。
陈家夫妇虽然没在京城这种大城市生活过,到底岁数和阅历摆在那,中年人自有一套在新环境里生活的逻辑,他们很快就熟悉了这里,开始了照顾女儿,医院、住处两头跑的生活。
医院在市区,管理很严格,不允许多个家属陪床住在医院,他们平时就住在陈伶租的小公寓里,陈运洪不好盖女儿的被子,就又买了床被子凑合着;住院每天的费用都很高昂,为了省钱,两人也不舍得打出租,就学着搭那蛛网似的地铁。
此时的京城虽然没有老家那么冷,可温度也在零下,陈运洪有天和老婆顶着大风往回走,一路上就感慨,京城人这么多,车这么多,又堵又挤,以前来是当游客,注意力完全不同,陈伶平时在这里生活,也不会主动跟他们说这些,原来京城里通勤条件竟是这样的。
陈伶平时可能忙于工作,自己不怎么做饭,租的公寓里,厨房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热水壶常用,电饭煲和炒锅都套了袋子被闲置在柜子里,一看就是很久没用过。
煤气倒还有,可秦艳茹翻遍小小的厨房,除了几桶泡面,一点正经粮食也没找到。再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罐酸奶,只有两个干巴巴的柠檬驱味,整个家里一点开火的痕迹没有。
秦艳茹对着冰箱喃喃的说:“这孩子都过的什么日子啊。”
陈伶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但身体很虚弱,每天只能勉强咽下些汤水,营养全靠在医院里输液顶着。现在是三口人吃饭,顿顿吃外卖又贵量又小,加上医院里每周结算的医疗费惊人的贵,虽说陈伶公司垫付了一部分,可后续到底还要花多少钱,大人心里也没个底,就更不敢多花钱。
好在秦艳茹本就是市场里摆摊卖菜的,向来惯于跟街坊邻居们相处,这不刚来了几天,就已跟楼下那群遛狗遛小孩儿的大妈们混熟了。
她自己才四十出头,长的白胖干净,对谁都笑眯眯的一脸亲切,又管那些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一口一个姐的叫着,附近住的人又大多热情,直被她哄得恨不得当场认了干姐妹,抬腿就领着她去附近又新鲜又便宜的菜市场,超市;隔壁楼的大妈,有一次看她两口子很晚才从医院回家,冻得围脖都被哈气打湿了,还给她端过两盘自家包的茴香馅儿饺子。
秦艳茹数着钞票,在菜市场里捡着实惠的粮油调料买了些,每天在家做好三顿饭,再给医院的陈运洪和陈伶送去。
也亏了陈伶那两个朋友,来医院探望了好多次,尤其是钱子晋,大包小包的给他们夫妻带了好些吃的用的,医院有些他们不懂的文件和事情,也是他帮着解释,沟通。一次碰巧听到陈家夫妻商量续交住院押金的事儿,临走还偷偷给陈运洪口袋里塞了两万块钱。
这天晚上钱子晋又过来了,秦阿姨刚给陈伶洗了脸,就让他坐着陪陪陈伶,她自己端着洗脸盆出去了。
陈伶脸上被碎玻璃划伤了一道,还没结痂,洗脸也就是把纱布外露出的一圈脸和眼睛给擦了擦,她头暂时还不能大范围活动,秦艳茹就不敢多给她洗头,现在有些油油的披散在枕头上。
钱子晋蹲在床边,有些心疼的仔细看着陈伶的脸。
短短两周时间,原先泛着红润健康的脸颊,已经瘦的凹了进去,脸色也变成了不健康的青白;嘴唇有些干燥起皮,眼睛里没有了往日飞扬的神采,半睁不睁的,整个人看起来都仄仄的,非常虚弱。
他伸出食指,轻轻的摸了下陈伶的脸,轻声问她:“身上还疼吗?”
放半年前,陈伶肯定一个巴掌呼过去。
分都分了,装你妹的深情。
偏偏这段日子钱子晋的一举一动,陈伶几乎都看在眼里,就算俩人分手的不算愉快,到底这次他帮了不少忙,就算陈伶心再硬,此刻也说不出刺人的话。
钱子晋见陈伶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尴尬的推了推眼镜,又问她:“刚洗过脸,要不要帮你涂点护肤的面霜?”他在床头柜上找有没有润肤乳之类的东西,“我记得你洗过脸后都要涂那些保养品,一层又一层的。”
陈伶哑着嗓子,低声回道:“不用了。”
钱子晋眼睛垂了下来,像犯错似的看着她,手也缩了回去,“那我叫秦阿姨回来帮你。”
“你坐下,我们说说话。”陈伶示意他坐过来。
钱子晋听话地拖了凳子过来,坐到床边,又半弯下腰,生怕陈伶大声说话会累着。
陈伶也不躲开他眼神,就那么看着钱子晋。
钱子晋也靠近的看着她,喃喃的小声说:“你瘦了不少,比刚上学那时候还瘦,不过看起来比前阵子有精神多了。”
他怎么都有白头发了。
二人离的很近,陈伶瞟到他鬓角,在心里想。
她张开嘴,勉力的说:“铜钱,以后你别来了。”
钱子晋惊讶的问:“怎么了?”
“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帮了很多忙,也特别感激你,但我现在不方便动,做不了什么,以后等我出院了,会想办法回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