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言不合,还在村里狠狠闹过两场,影响很不好。
最后一次还是杨素芳的男人拦下了,但之前亲如一家的两家,终究也断了来往,并间接导致陈伶爷爷气急攻心,伤了身子,隔年冬天没熬过去,撒手而归。
出殡的时候,陈伶奶奶都没让杨素芳进院儿。
后来陈伶逐渐长大,陈运洪又娶了同村的秦艳茹,后来还生了小儿子陈硕,杨素芳则是直接嫁了那男人,是岭北村一户姓赵的农户,也生了女儿,取了个名字叫娇娇,比陈伶小十几岁。
陈运洪家和岳父家都住在岭南,从城里回去的路要先经过杨素芳住的岭北。
陈运洪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里偷瞄,这些年他老婆体贴,儿女双全,日子幸福的很,早就不愿意再回忆前些年的那些糟心事儿了,倒是苦了陈伶,从不在人前提起她亲妈。
陈伶在后座儿歪着,正在看窗外飞闪而过的田野,见状不在意地笑了笑:“爸,咱直接开车去秦姥爷家就行,回头等我好了,我自己再去村里看她们。”这个“她们”当然指的自己妈妈和异父的妹妹,“去看”也只是一句客气话,上次她们见面都不知道是几年前了。
秦素琴也不是那局气的人,陈家之前那些破事,她做姑娘的时候就全程围观了,她早看淡,现在她才是陈家媳妇,公婆虽都已去世,但清明过年上坟,陪在陈运洪旁边的,只能是她。
于是她主动应道:“也行,你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去那边村还得过河,这次咱算是回去看看你弟,等过两天他好了,让你爸开车带你过去。”
陈爸爸也跟着解释:“你妈那儿也忙,之前视频的时候听她说,她家里那个叫娇娇的小闺女今年要考市里的高中,她们两口子得盯着,大棚里种的菜也陆续熟了,每天都得摘,不然全都得烂在地里。”
其实妈妈没来看过她,陈伶心里也不是很介意,反正她们母女缘份浅。
陈伶爸妈离婚后,怕她跟妈妈感情远了,头几年寒暑假时,陈运洪也主动送她去她妈那儿过的。
那面见的,还不如不见呢。
妈妈的心思大部分都被那个小小软软、被一家人轮流抱在怀里疼爱的小妹妹占据了,剩下陌生的继父,沉默着屋里屋外的干活,压根不和她说几句话,她这个外来者只能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偶尔给妈妈递下奶瓶尿布,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在妈妈的新家里,说句话都要考虑再三才出口,还要根据妈妈、伯伯的脸色和反应及时住嘴或者改口,伯伯算是和蔼,夏天的时候看她的鞋有些挤脚,从镇上卖菜回来,还主动给她买过一双塑料凉鞋,可对于当时只有十几岁,内心敏感的陈伶来说,那也只是一个高壮的陌生人,眉眼都带着凶相,如果不小心惹他生气,会不会他一拳头就会把自己糊到墙上……
因此她对继父也生不起亲近来。
她妈妈则像是怕大女儿多吃家里一粒米一样,炖点肉都恨不得喂丈夫嘴里,盘子放得离陈伶远远的,陈伶吃完一碗都不敢提续碗的茬。
去赵家的仅有两三次记忆,她吃饭的时候不敢主动伸筷子夹菜,睡觉的时候不敢大翻身怕吵到人,每天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说话,等到陈爸爸来接她回去后,她才敢松口气,到家就闷头睡了一天一夜。
许是杨素芳说了什么,或者陈运洪自己看出了什么,以后再领孩子去看她妈的次数就少了,一年也不一定去一次,顶多吃顿饭就各回各家,他再不让陈伶在她家过夜,陈伶奶奶去世后,陈运洪干脆都不让陈伶回村了,要不是这些年智能手机、微信等普及,估计一年陈伶都不会跟她妈说两句话。
过了岭北村,跨过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桥,就到秦家住的那片岭南村了。
就是北方常见的一个小村落,一排一排的立着很多红瓦、蓝瓦的平房,中间夹着几栋二层小楼。
但这边人还是愿意住平房,每家的地方都很大,连房带院儿的家家占地一两亩地。
建所平房,玻璃多视野好,宽窗大炕的,太阳晒进屋舒服的很。就是最近这些年村里大多年轻人都进城生活工作,村子里很多房子都空了。
村里早就修起了宽阔的柏油马路,陈运洪开车顺利进了村,最后一排的胡同里,最里面那家就是秦艳茹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