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没那么清澈了,山岭上的动物们也渐渐消失了。
再后来政府提倡植树护林,鼓励山林种植经济,附近就有村民包了水土好的两面山坡,在山岭上用铁丝网圈出平缓的大片山地,养鸡,种果树,种人参。唯有南面山岭,虽然日照最好,但离大河太近,山坡也比较陡峭,开农用车上不去,只能靠人力上下运东西,没人承包,因此还保持着野岭的原样。
倒是方便了岭南的村民,农闲的时候,经常有人到岭上去拾捡些山货,自家留着吃,有多的就去镇上卖了,春天村里会组织人分批到岭上种些桦树、松树,秋冬也允许大家去砍些枯死的小树回去烧火。
快到山脚的公路两边,一到秋天,就掉满满一地的松针和空的松塔,在村里住的人家,家家都搂几袋子回去,冬天引火极好用还带股松香。
往岭上树密的地方走,用不了几步就有死去的枯树,徒手都能掰下来几杈树枝。
秦家老两口此行目的,就是来捡这些枯树的,秦姥爷有油锯,负责在前面伐下大点的树杈,秦姥姥和陈伶就抬着往车里放,装满两个小车斗后,秦姥爷开着车先拉回去放,留下秦姥姥和陈伶接着捡掉落的树枝,先放路边堆着。
岭上到处都是些野心勃勃的草,明明都枯死了,还顽强得很,一不小心就扎到人,陈伶戴着手套呢,捡树枝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一丛蒺藜的刺给扎了手心,疼的她直吸气,回头再看弯着腰特别利索搂树枝的秦姥姥,心下暗暗愧疚,自己还不如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呢。
支棱八翘的树杈要撅断,归拢到一起攒够一捆就背下去,不时遇到同样拾柴或者拾东西下山的村民,有不少认识秦姥姥的过来打招呼,还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陈伶。
陈伶沉默地在角落捡树杈子,看着其他人大多是上了些年纪的,青壮年几乎没有。
秦姥姥属于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的爽朗性子,一个身材壮硕的大婶从一片小树林里钻出来,走到附近跟她打招呼,秦姥姥站直身子,伸手翻了翻一个大婶背上的箩筐,里面装了足足大半筐油栗子,手上拎的塑料袋里还有不少小榛子。
“这栗子成色可真不错,回去跟肉一块炖能烂糊。”秦姥姥摸着栗子夸。
大婶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塑料袋,要给秦姥姥装点儿,老太太忙拦着:“不用不用,等我们这几天忙完了,自己上山捡点儿就行,这东西还不是满山都是。”
“拿着吧,又不费什么事,现在我家人口少,吃不了多少,”大婶热情的说,又看了陈伶两眼,问:“这是谁家的闺女,你亲戚吗?”
陈伶刚要说话,秦姥姥就热情的介绍:“这是我女婿的大闺女,在京城上班的,现在回岭南来住一阵子。”
“我就说呢,看着文文静静的,不咋像咱村的。”
陈伶礼貌的跟大婶问好,大婶直接把榛子递过来,要给陈伶拿回去当零嘴,陈伶忙拒绝,她都不认识对方呢,哪能随便收礼物。
大婶见陈伶不接,不由分手把榛子袋塞秦姥姥怀里,“你这小孙女还挺害羞,你拿着吧,回家炒炒,给我叔下酒也好。”
又聊了几句,看秦姥爷开着小电车又回来了,大婶摆摆手,跟家里人先下山回家去了。
秦姥爷过来看了看那俩塑料袋的坚果,说:“今年岭上的雨水不多不少,野栗子长的真好啊。”
秦姥姥答道:“可不,我看这栗子个头也大,等柴火捡完了,咱也上山去遛几袋子回来,给嘉嘉熹熹寄点,再给硕硕留点,等他放寒假了给他炖小鸡吃。”
老人就是这样,得了点什么东西,都惦记着自己的孙子辈,她口里的“嘉嘉熹熹”是一对双胞胎孙子,年纪跟陈伶差不多大,都在省城,小时候都是奶奶带大的,因此祖孙几个亲的很。
秦家老两口领着陈伶早出晚归的捡了好几天树枝树杈,每天都一直忙到姥爷的小三轮车耗光电,两家的院里都堆了好大一堆,像小山一样。
总是爬坡,弯腰,还要把一大兜的树枝背到山岭下,虽然又脏又累,陈伶指甲都劈了几个,但每天干些简单重复的体力活儿,陈伶反而觉得软绵绵的胳膊腿有劲儿了,晚上睡的稳了,连饭量都大了一点儿。
这天是大晴天,一大早天就瓦蓝瓦蓝的,连片云彩都没有,秦姥姥来家里喊陈伶去吃午饭,她蒸了米饭,用栗子炖了点肉,嘱咐陈伶多吃些。
陈伶在秦家蹭饭蹭的都习惯了,她端着饭碗使劲的吃,也赶不上秦姥姥给她夹菜的速度,老太太一边不停的挑肉给她,边怜惜的盯着陈伶的小脸,说:“怎么还瘦了呢,这几天拾柴禾累着了吧?”
估计是,以前这孩子都是坐办公室里吹空调敲那个电脑的,哪干过这么多农活儿。
“哪有,我现在顿顿吃的又多又饱,睡的也好,肚子上都长肉了。”陈伶含了满嘴的饭,含糊不清的说。
“你们小姑娘就追求那个什么减肥,要我看,你还得再长胖个十斤八斤的才好看呢,”秦姥姥夹到根鸡腿,不由分说放到陈伶满满的碗上,“再吃个鸡腿,不长肉的。”
陈伶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去呢,刚想出言拒绝,电话就响了,这个时间估计陈硕放学了,她过去拿起手机看了看,果然是秦阿姨的微信发来的视频邀请。
陈伶点开接听,陈硕的大胖脸怼满了整个屏幕,嘴里鼓鼓的不知道也吃着什么呢,快活的喊了句“姐”。
“小胖墩儿,吃午饭了没?看我在哪里呢?”陈伶调转镜头,拍秦家姥姥和姥爷吃饭,和一桌家常菜。
小胖墩儿甜甜的喊姥姥姥爷,哄得老人家恨不得丢下筷子跟他好好说两句,看背景是在菜市场呢,秦阿姨系着围裙在旁边笑,让他老实点,让姥姥和姥爷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