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汐当然不答应,继续在点歌机器前一页又一页地翻着歌单,连个白眼都没给渔晚留。
...
“那个...那什么,我学校还有点事,要回去备课,就先走了,圆子要是醒了的话,记得帮我跟她说一声哈!”
“你一个音乐老师,大周末的备什么课?”
可渔晚根本没听到汐汐的质疑,提起背包就开溜,徒留汐汐独自一人在门内破口大骂:“好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
外面的风呜呜地吹着,渔晚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慢慢地踱向公交站台。
从前总是一个劲地抱怨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大了,明明自己是豫城人,可回家总是要花上好几个小时;然而现在,却要矛盾地感慨,这座城市还真是小啊,不然没缘分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能连续遇上两次?
——
直到回了学校,才让渔晚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心。
周一的课不用想就知道是不属于她的,毕竟经过周末整整两天的不懈努力,那几大学科的老师们把那一沓厚厚的期中试卷全都批改完了。
她该“生病”了。
“莫老师啊,今天的课能不能让我上啊,我那卷子一节课估计讲不完...”
“可以啊。”
“诶,那莫老师,你下午那节课...”
“哦,夏老师你上吧,就跟同学们说我请假了...”
...
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摸鱼了。
经过上次教堂的邂逅,渔晚自此就有了阴影,再也不敢从那边经过了,每次都要绕到足球场后方的食堂,再从后门穿过去。
这次她和往常一样经过食堂,空旷的食堂角落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一动不动地趴在座位上,渔晚吓了一跳,这时候学生都应该在教室里上课,怎么这儿还会趴着个人?
渔晚赶紧上前询问:“你没事吧?”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孩像是睡着了,渔晚忙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一阵细而闷的呜咽声从她的臂弯下缓缓传了出来。
估计是小姑娘在班上受什么委屈了吧,渔晚这么想。于是她耐心地拉开女孩身旁的椅子坐下,轻抚她的背脊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许久,女孩才慢慢地抬起了头。
“莫老师...”女孩一边抽泣一边喊渔晚。
渔晚带的学生很多,两个年级二十多个班,学生们能记住她,可她未必记得住所有学生。而且她的课本就不多,时不时还要被占个一两节,和学生们的交流就更加少得可怜。
但这个学生渔晚有印象,不是因为教过她,而是经常能在办公室见到她。
她是夏老师班上的学生,渔晚记得,很刻苦,很努力的一个高三毕业生。
夏老师也经常在办公室和其他老师们聊,这个学生她真的很励志,总是抓住一切的机会到办公室请教各学科老师,可她的努力和所得到的收获却如何不成正比,成绩永远都上不去。
“这节是夏老师的课,怎么没去班上上课啊?”
“去了也没用,我实在是...太笨了!原本以...以为自己没...没有先天优势,还可..可以靠后天的努力去弥补,可我..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却一...一点成效都没有,我真的好累啊!唔...”她哭得很伤心,就连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怎么会没有成效呢?你其实已经打败了成功最大的敌人!”渔晚安慰她。
“成功最大的敌人?”
“就是懒惰啊!其实有的时候天赋是上天的恩赐,努力才是自己成就的证明,你其实已经证明你可以了,只需要再坚持坚持。”
“可是...”
“现在不要想那么多,既然你都已经克服了懒惰,剩下的就只有坚持才是你的终极目标,相信我,你的未来一定会是一片坦途!”
“嗯...”小女孩已经不再流泪,只是两眼依旧茫然。
“这样,我先带你去卫生间洗把脸,然后回教室上课。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如果有什么不开心,你随时可以向我抱怨、发牢骚,好吗?”
“嗯,谢谢莫老师...”
“好了,我们走吧。”
渔晚看到这个小姑娘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其实渔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小姑娘,只是感觉她现在的状态很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试着承担这个角色。
渔晚将她带回教室,与夏老师耳语了几句,夏老师点了点头,就让她回自己的位子上坐着了,什么也不说,什么也没问。
王若雅,是那个女生的名字,是刚刚与夏老师耳语后,交换来的名字。
下班后,渔晚回到出租屋,吃完晚饭后,窝在沙发里刷着手机,忽然,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莫老师,今天谢谢你,我已经没那么伤心了。
渔晚盯着收到的消息,嘴角微微翘了翘,手指轻快地点着键盘:我们现在是朋友,你不用这么客气,今晚什么也别想,写完作业后就早点休息,预祝你有一个一夜无梦的安稳觉。
“谢谢你,好朋友。”
今夜,在梦的世界里,没有王若雅,也没有莫渔晚,一切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