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野泽中,弥散着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氛围,阳狐城的城墙上,遍插着鲤鱼旗帜,迎风招展,煞是壮观,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忙碌着。 作为广野泽主宰的张家本是野王郡豪强,和王文成家世交,九年前士林案中,认为太学党势大,又有梁相牵头,认为姚家必败,错估了形势,声援士子,合谋扳倒姚家。没想到,姚家在党争中获胜,张家便被安上勾结广野泽反贼的罪名。为了避免灭族,张家只得举家逃遁广野泽,落草为寇。通过恩威并施,家主张君弘慢慢收服了广野泽中各个力量,将其凝聚在自己的跃鲤旗下,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皇领屡次出兵围剿,一旦穷途末路,张君弘就逃亡到东元,待皇领军队撤出,重又积聚起来,不断的游走在皇领和东元之间,在夹缝中生存。大灾让张君弘手下人马有十万之众,劫掠官府,打劫商船已经无法维持了,只得垦殖求生。 张君弘人称“天王”,四十多岁,伟岸魁梧,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长髯飘飘,很有威仪,正召集手下众人,商议如何应对皇领马上到来的大举进攻。 张君弘指着麻衣文士,“这位是吕质象,吕参知,在我身边参政知事。” 吕质象很是沉稳的起身,施礼言道:“在下吕质象,见过诸位。” 众人疑惑的看着吕质象,不知这位突然出现的文士是何来历,看出众人的疑惑,张君弘解释道:“这位吕参知是太学博士,在太史院任职,是我的世交王文成的弟子,怀经世之才,蕴佐时之略,若不是为大旱所迫,我三番五次都没能请来。”说着,指着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侍者,“这位是前任中侍具衡国的义子,瞿常侍,掌管过南卫府,曾是大权在握,镇守一方的人物,被恶魔小侏儒和娈童安侍国合伙构陷迫害,无法在皇领立足,就跟着吕先生投靠过来。” 瞿常侍恨恨言道:“小侏儒虐杀义父,平生之年,定当杀了此子。” 张君弘指着左右二人言道:“人家都是大才,没嫌弃我们这些草腿子。” 在坐的都是跟随张君弘十几年的老人,沙场中刀山火海闯过的人物,哪个没有浓浓的煞气,可是碰到瞿猷国的目光,也禁不住有些胆颤,这位久居高位的阉人的目光在凌厉中透着阴冷,开口笑道:“主公说哪里话,主公宽仁恭俭,爱民恤物,我等愿意追随主公,乘云陵霄,与时俱化,能沾些雨露,便是终身受用了。” 众人见吕质象身材瘦小,穿着朴素,禁不住有些轻视,没想到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竟在须臾间就居于众人之上,各个暗暗不服,眼光也有些敌意。 施辅明不怀好意的问道:“大敌当前,吕先生有何高见?” 严希哲抢先言道:“皇领看起来要重点攻击昆吾,敲开我们南大门,然后直捣顿丘,近而围攻阳狐城。昆吾用来挫敌锐气,不可力保,如此一来,顿丘就成为阳狐城屏障,我们必须要加强顿丘的防守,将兵力重点安置在此处。” 张君弘面带忧色,“可现在单凭董部,怕是无法应对啊!应调将前军漆国亨部增援。施帅前去顿丘,全权指挥迎敌事宜,加上投靠的王天宿将军部,三部合一,十万人马,凭借坚城防守,皇领就是想啃,也崩掉这头猛虎满嘴的牙。” 施辅明郑重道:“天王放心,属下以家中老少担保,和此城共存亡!” 张君弘对施辅明的决心很满意,“施帅能有此心,顿丘无忧矣。” 众人听到平日里粗放豪迈的张君弘也文绉绉的说话,听着有些怪异和不舒服,知道肯定是受了吕质象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对那位吕先生不敢轻视。 镇守曲周的王疏穷将军提醒道:“天王,不能不防邢襄啊!邢襄军最近频繁在曲周泽侦查,我们得到消息,他们在阳狐集兵,怕他们会趁火打劫,攻击我们的曲周,若是曲周有失,我们广野泽可就被人踹开了后门。” 张君弘点头,“王将军切莫担心,曲周有你们所部,还有新派去的刘致昺将军部,说起来也有六万多人马,曲周泽地形复杂,水道遍地,不适合大规模用兵,只要将军不出城野战,坚守城池,邢襄在这里作战,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王天宿手下的谋士高世察起身言道:“天王,末将希望将王天宿将军和刘致昺将军两部合兵一处,我们两家常在一起作战,配合默契,希望天王让我们浪荡军来负责曲周泽防守,末将担保,若曲周有失,定当以死谢罪!” 众人听到这里,隐隐担心,投诚的浪荡军被分成了两股,王天宿被分派到了顿丘,刘致昺被分到了曲周泽,这是分而治之的策略,先将他们分开,稍弱其势,然后慢慢切碎吸收,可是皇领攻势太急,广野泽没有余力应对这些浪荡军。 王天宿起身,豪迈的言道:“天王,请将曲周泽交予在下。” 刘致昺也起身,单膝跪地请求道:“望天王恩准!” 在场的浪荡军首领纷纷起身,表示会和曲周泽共存亡。 严希哲见张君弘面色难看,眼光扫过浪荡军众人,“怎么?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是广野泽的臣子?为何非要聚兵一起,是胁迫天王吗?” 屠公素毫无畏惧的言道:“我们当然是天王的部下,可你们把我们当做天王臣子了吗?自从来到了广野泽,多蒙天王救助危难之恩,我等心存感激,决定以死回报!可是有些人,不知什么打算,就是想打压我们,将我们的军粮军饷克扣,将我们生死兄弟分开,有些人,甚至在我们军营私下活动,离间我们兄弟。” 施辅明知道这些话针对自己,也是针锋相对,愤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