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文阜城已是繁华盛开,渲染的五彩缤纷,生机灿烂。 拥挤的大街小巷,游民在其中谋生,年轻力壮的挑担拉车,头脑灵活的沿街叫卖,有些手艺的在犄角旮旯支起小摊,年轻的出入庭院做个厨师奶娘,年老体弱的只能乞讨谋生。当然,很多游民身无所长,为了谋生,或在闹市中偷窃,或出千骗财,或拦路抢劫,或出卖身体,这些游民让官衙头疼不已。 热闹非凡的长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商贾和货摊把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塞的满满当当。小商小贩高声兜售货物,孩子沿街叫卖母亲缝制的绣品,带着鲜艳头巾的大夏人贩卖着香料和玉石,这些异国货物昂贵,只有那些贵族富家才能享受。 长街上楠溪楼后面有条清澈小河,河底铺着白沙,河水浅浅,鱼儿游摆,两岸的芭蕉丛中,衣衫褴褛的丐儿光着脚丫,爬上粗大的槐树,偷偷到了楼上。见到桌上的炸鱼和白面馒头,闻到浓郁香味,丐儿咽下口水,伸出黑黑枯瘦的手,偷偷拿了两个馒头,看到那盘炸鱼时,再也抵挡不住诱惑,便偷拿了两条炸鱼。 “喵”肥大的黑猫从角落中窜出来,将桌上的盘子蹬了下来。 噼里啪啦一片,碗碟碎裂声传来,小厮闻声,赶紧跑了出来。丐儿听到急促脚步声,赶忙将馒头和炸鱼踹入怀中,从树上仓皇逃了下来,朝着芭蕉林拼命跑去。小厮从楼上看到芭蕉叶林中的叶子晃动,一条人影正在林中逃窜。 “小贼!”小厮指着丐儿逃走的方向,大喊,“快去追,就是他打碎了碗碟。” 两个护院也注意到了芭蕉林中正在疯狂逃窜的黑影,拿起棒子,追了出去。 见到有人追来,丐儿拼命逃窜,跑过两条拥挤的街道,就气喘吁吁,双腿微微颤抖,有点头晕眼花,再跑会儿,终于力竭,脚步踉跄,被石块绊了一下,狠狠摔在地上。丐儿挣扎着想爬起来,这时,大力一脚飞了过来,身体就飞了出去。 两个气势汹汹的护院一脚脚狠狠踹了下去,丐儿蜷缩的如同大虾,将脑袋和前胸紧紧的护了起来,任人打骂。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个护院毫不留情的对着丐儿拳打脚踢,可每脚下去,都让丐儿身体痛苦的痉挛一下。 围拢过来的人群起初听到教训小贼,还不觉得什么,可是随着两个壮汉不顾死活的打下去,人群中有些人怕打下去会闹出人命,便好言相劝,让护院住手。 两个护院打的起兴,口中大骂:“让你这贼偷东西,还打碎了这么多碗碟,你小命值几个钱?今日不打断你的腿,还去我们楠溪楼偷东西。” “他娘的,今日就打死你这个丐儿。”矮胖的护院说着,似乎要将自己这些天受得怨气发泄,一脚狠过一脚,似乎和这个丐儿有不共戴天之仇。 蜷缩在地下的丐儿,慢慢松开了双手,已昏厥过去。 骷髅般的女人带着同样骷髅般的小女孩,光着脚板,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她们衣服都快成了百衲衣,补丁摞着补丁,手中拿着蒲草鞋,看起来正在编织草履。 干瘦如柴的女孩脸上带着病态的蜡黄色,穿着的衣服是捡来的宽大袍子,只能遮蔽身体紧要处,深陷的锁骨和干瘦的膝盖都裸露出来,头发干枯分叉,两眼无神,刚才跑的急,咳的更厉害了,似乎要将肺脏咳出来。刚才跑的太急,母亲将女孩袍子袖口拉裂,露出了黑瘦干瘪的身体。 见到地上躺着的正是自己的儿子,母亲赶紧跪下使劲磕头,一个劲的求饶,“两位大爷,不到打了,不要打了,我们赔,我们赔。” “你们赔,你们赔得起吗?知道楠溪楼一个碗碟多少钱?知道他打碎了几个碗碟?告诉你,一个碗碟就是半个君钱,他打碎了十多个碗碟,你算算多少。” 妇人跪在那里,不知所措,又拼命磕头,“我们错了,我们错了……” 矮胖的护院贼溜溜的看着小女孩,不过看到女孩枯瘦的身体和不停的痛苦咳嗽,充满好奇的目光收了回来,“可惜,是个痨病鬼,要不然,拿到楼里抵债。” 躺在地上的丐儿转过口气来,他左眼黑肿起来,眼角正在流血。挣扎着爬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支撑起来,喊道:“你胡说,那不是我打碎的,是只黑猫打碎的。” “真他妈邪种,打碎了碗碟,竟推到我家黑猫身上,本想放过你,却是死不悔改,竟敢骂我胡说。”矮胖护院一脚就就照着丐儿淌血的脸上踹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脑袋撞到地上的石头尖角,鲜血涌了出来,丐儿嘴唇变得苍白。 丐儿从口中啐出打掉的门牙,毫不畏惧的盯着护院,混着鲜血吐了出来,“就不是我打碎的,我就拿了两个馒头和两个炸鱼,谁不说实话,谁就死全家。” 这名护院看着这名丐儿倔强的眼神,更是厌烦,不由分说,又上去狠狠踹了起来。母亲赶紧用身体护了上去,承受着护院暴风骤雨的踢打,小女孩无神的眼睛中闪现着惊惧,赶紧跪下,学着母亲,如捣蒜般的磕头。 男孩浑身血迹,气若游丝,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将怀中的馒头和炸鱼取了出来,要送给还在磕头的小女孩,这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抽空了所有的生机,还没等送到女孩手中,男孩的手无力垂了下去,两个馒头和炸鱼跌落在尘土。 四周的人群见此,麻木的心感到了不能忍受的心痛,心软的女人禁不住落下了眼泪,有些男人因为愤怒,攥紧了自己的扁担,恶狠狠的盯着护院。 母亲并没有哭闹,默默抱起逐渐冰冷的儿子,将孩子的脸颊贴在脸上,双手轻柔温暖的抚摸着孩子,如同着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