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声便先挤了出来。虽不至于站不稳,但守卫的模样还是有些扭曲,男子强忍眼前的眩晕,“地界阎王,前来拜见瑶池女帝。”
瑶池边,杨婉妗看着无力坐在石凳上的阎王,连忙挥手,一道无形的屏障以对方为中心施展开来。长舒一口气,阎君的脸上瞬时恢复了些许血色。
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阎王感谢,“见过瑶池女帝。”
“怎么这般胡来!”想起刚才几乎是被守卫拖来的样子,杨婉妗语气不由加重。
见女帝面若冰霜,阎王却眼睛一亮,露出由衷的喜悦,“许久未见,女帝变化了不少。”或许是第一次,他听到对方完整地说出一整句话,还有周围的一切,瑶池也与记忆不同——多出的石桌石凳、桌子上的茶具、以及不远处被修整成一块大桌的石头上,还整齐地陈列着一件件乐器和墨具,纤尘不染。
“这不是我的意思。”杨婉妗说,而且,这些东西自己也没用过。
并不在意她表现出的无奈,阎王又弯腰一躬,这次为得是恭喜之意,“变化是好事,看来这天界之人并非全是一无是处。”
闻言,杨婉妗心中轻叹一声,“你既仍如此厌恶这里,何必不顾安危跑来?”若是有事,知会一声,她可以亲自下到地界。
“……”阎王正色,想说的话在来之前便已经想好,“女帝,我想要辞去阎王一职。”
杨婉妗沉默不语。
瑶池外,离去的两个守卫心有余悸,一边从瑶池快步离开,一边又忍不住地回头张望,直到远地看不见瑶池的影子,他们才在原地兴奋地跳了起来。
“我们刚才真的碰到了阎王陛下了!”
“那可是阎王陛下呀!与初代天帝同一时期,这世间中存在时间仅次于女帝的存在呀!”
传闻中,作为地界之主,阎王千千万万年如一日,宽厚仁慈地将众生迎来送往,因此自古以来就三界被奉为圣王,甚有者留下,无圣王,无地界的说法。他们是何其有幸,能在地界外与其得见一面。牢牢握紧自己的手,他们决心百年内绝对不洗。
激动过后,一个守卫微微冷静,“不过阎王不是鬼族吗?”想起刚才阎王辛苦的模样,不由担忧,“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八成只是来拜访一下女帝,毕竟,总不能让女帝屈尊吧。”另一个守卫大笑两声,笑话搭档想得太多,“况且便真是有事,女帝什么不能解决?走吧,我们还要和天帝报告。”
说罢,那守卫也放下心,跟着搭档跨步离开。当他们到达目的地天宫时,包括天帝在内,众神神色格外的凝重,一触即发的氛围刺得他们头皮发麻——众神正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
“本以为要妖魔族安分了万年是终于识清自我,没想到他们还是不知好歹,竟还敢来犯。”
“这次他们聚集的数量比以往都要多,想来魔君这次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他们也算难得沉得住气,忍了整整一万年。”
“听你这话,倒还是觉得魔族有勇有谋了?长他人志气!”
“我只是说我们这次应该要谨慎对待,一万年的时间,谁知道魔族做了多少准备……”
“就妖魔那上不得台面的,我们为何需要担忧,他们既敢来,我们就……”
负责天宫的守卫看到他们插不上话,善意地低声提醒,让他们等一下,“魔族又在边界挑衅宣战,天帝陛下刚见了战神殿下,让她择日带领天兵讨伐。”
听了一会,两个守卫也明白了大概,“战神出征,那不就铁板钉钉了?他们难道是担心战神赢不了?”尤其是天帝陛下,脸色乌青发黑,眼见着下座的仙神都吵成一团了,还一言不发。
天宫守卫摇头,“陛下在见战神时发生了些不快,”在场的只有陛下、战神以及昊天殿下,他只是站在门外听到陛下斥责战神的声音,“似乎是战神顶撞了陛下。”
战神的宫殿里,一少年眉头紧锁。
“姐姐,你不应该那样和父君说话。”
另一边,正忙着刨土的战神置若罔闻,“昊天,过来帮帮我。”
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搭,昊天撇嘴,心里郁闷,他挪到战神的身边,拿起小锄头伸手开挖,“不管怎样,出发前还是去找父君再好好谈谈吧。”父君从不轻易动怒,尤其是对姐姐,“父君毕竟是天帝,他的决策都是有所考量的。”
“你就知道偏袒父君。”战神自是知晓自己弟弟的心思,气愤地小哼了一声,手下的动作加快,一下一下地,锄头“叮”地一下,战神喜上眉梢,“终于挖到了!”
埋在土里的是一坛美酒,战神抱着它,感觉一日的不快一扫而光,“昊天,我们走。”
“去哪?”
“瑶池啊,这一出发,指不定要多少年,我得去和女帝说一声,让她不要太想我。”说罢,刚迈出一脚,衣摆上一道向后的拉力又把她拉了回去,身后,昊天的眉头比刚才皱得更深。
“你昨天才去过。”昊天不情不愿地盯着自己抓着红色衣摆的手,许多话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去太多次了?”
“年龄不大,还会吃醋了。”在这种时候,战神才觉出自己弟弟还是以前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的可爱团子,她一手揽过对方的肩,“等我出去了,女帝那边你要替我时不时地去见一见,就算我拜托了你。”
昊天一脸苦瓜相。
大笑这揉弄及肩的脑袋,战神将人半推半就地拉出宫殿,心中却暗自疑虑遗憾,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都比较内敛,明明从小她就带人常去瑶池,可这么久了,昊天和女帝之间仍总是不亲近,看起来也不像其他仙神出于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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