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敢问大人,周氏状告小女将沈宝珠打的生死未卜,可有证据?”
“定远侯府一众受伤的丫鬟婆子做主,且他们也是苦主。”京兆尹答。
沈知微闻言,唇角勾起:“不怕大人笑话,目前小女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将沈宝珠打得昏迷不醒,大人觉得凭小女一人之力,真的能将府中的丫鬟婆子打伤,甚至还杀了人?”
沈知微话落,摊了摊手。
京兆尹朝沈知薇上下打量,这瘦弱的小身板,但凡风大点都能将她给刮走。
更别说能打得过府中众多丫鬟婆子,打得过沈宝珠了……
京兆尹虽然心中在怀疑,可来之前定远侯早已和他通过气。
“人证物证俱在,沈氏之女还是随本官去衙门吧!如果查出你当真是冤枉的,本官会将你放回来的。”
衙役们听命,上前将沈知薇围住。
沈知微挑眉,这京兆尹是收了定远侯的好处吧……
要是以往的她,会直接将这个眼瞎心黑的京兆尹打爆头。
可此时明玉还昏迷不醒,她不能扔下明玉独自离开。
沈知微捏了捏袖子里的信函,颇有深意看向定远侯说道:“侯爷,你确定?”
定远侯一怔,旋即疑狐的望向沈知微,“你什么意思?”
沈知微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定远侯。
她能在人才济济的古医世家坐上族长之位,又岂是泛泛之辈?
谈笑之间,便能轻易地拿捏住对方的心思,更何况她手上是捏着切实的证据。
沉默的对峙,将定远侯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恐惧被扯了出来……
定远侯的呼吸都慢了半拍,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中的恐惧如蔓藤般攀附在他的身体里勾缠,让他无法平静。
京兆尹不懂两人间的哑谜,示意衙役将沈知薇带走。
“等等!”定远侯像是受了惊,声音突然拔高几度。
沈知微勾唇,定远侯的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大,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没干好事呢!
“老爷。”周氏不敢置信的看向定远侯。
定远侯此时已经无暇他顾,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转身向一旁的京兆尹道歉,“这本是家事,却惊动了刘大人,是老夫思虑不周,还望刘大人见谅。”
京兆尹眉峰微蹙不答,不知道定远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不孝女如若进了大牢,怕是对她名声不好,老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留在府中好好教导一番便好。”
定远侯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之前那个叫着孽障的人不是他一般。
京兆尹在官场沉浮多年,自有一套生存法则,“既然是侯爷的家事,那本官便告辞了。”
眼睁睁地目送京兆尹带着衙役们离开,周氏不解,“老爷?”
定远侯目光直直地望着沈知微,冷声吩咐身边的管家,“带夫人回去。”
管家退后一步,态度恭敬,“夫人请。”
周氏不甘,怒目圆睁,心有不甘的尖叫道:“侯爷,这个贱人将宝珠害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能如此轻易饶过她?”
沈知微挑衅地看着周氏,说道:“那又怎样?”
周氏望着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剧毒一般,突然发疯一般朝着她扑过来,怒吼:“你这个贱人和你娘一样该死!”
沈知微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向她的腹部。
砰的一声,周氏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
震的墙壁上雪和连同她的人一同滚落下来,周氏像是死狗一样趴在雪地上。
定远侯蹙眉,脸黑如墨,命人将周氏带走,芳草堂再次恢复了宁静。
破落的小院里,只剩下两个人。
定远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眸底隐隐的闪着杀意,“你什么意思?”
沈知微袖口一抖,指尖捏住信函,在他飞快的眼前晃过。
定远侯瞳孔骤缩,脸色瞬间惨白。
十年前禹州一场暴雨,让庐阳郡的山洪决堤,淹没了村庄庄稼,哀鸿遍野。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制定方案,从空虚的国库拨银拨粮赈灾。
望燕国数百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历任帝王治国手段温和,犯了大错的官员罢官免职了事,小贪官不处理。
纵容的结果是养出一大波贪官。
赈灾款项到了灾区难民口中的粮食竟然都是砂砾,搞民怨四起。
刚刚监国的太子楚恒以雷霆之势,任命年少的景王楚翊为慎刑司的司主彻查赈灾银两的贪污案。
景王楚翊虽双腿残疾,但以铁血手腕,拔着萝卜带着泥,大查彻查。
当年赈灾贪污案定远侯牵扯其中,并且将罪名推到了他的岳家将军府身上,堪堪躲过此劫。
但是,涉及到他贪污罪证的密函丢了部分,这十年来他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丢失的密函竟然在这对母女手中!
定远侯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虚伪的嘴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意容,“知微,你将信函交给为父,为父会给你定远侯府嫡女应有的一切,到时候你就不必受苦了,这次的杀人的事为父也会为你摆平,怎么样?”
“我要是不答应呢?”
定远侯伪装的嘴脸险些崩裂,但是被人抓住把柄的恐惧迫使他快速地维护住脸上的笑意,“你不在乎这定远侯嫡女的身份,难道九皇子妃的身份你也不在意吗?”
定远侯祭出他认为的杀手锏,谁知沈知薇已经不是之前的沈知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