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树梢随风抖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自繁茂枝叶的错杂缝隙,落下大片混着光点的斑驳。
时昨没有再动,而是留足时间给背上的女孩缓冲。
他是这样的坏心眼,想女孩更紧地环住他,可逗了之后,却发觉肩膀落下温热的呼吸,同时细细的喘气声传来,又担心刚刚的举动,真的吓到了她。
乐英紧紧环着时昨的脖颈。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气,是再熟悉不过的气味……一开始腾空的惊吓散去,逐渐是令人心安的温度敷帖着心脏。
朝着少年侧脸看去,眉睫上落着阳光,染上浅金色的轮廓,看起来毛茸茸的。
乐英看得有点呆了:“小昨,我可以摸摸吗?”
语焉不详的一句话,时昨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说:“可以。”
就像是女孩说出任何要求,他都会一一答应。
乐英伸手,戳了戳泛着光点的浓长睫毛,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脆弱的蝶翼。
一相触,那光点渡过指尖,将他们融进一片暖黄里。
时昨问:“要走吗?”
乐英被那自睫毛和手指间,随风浮动的光点吸引注意力,下意识“嗯”了声,又在下一瞬反应过来,明明她是担心时昨累了,才特意留下来陪他的。
有些不确定地问:“是要背着我走吗?”
“都上来了,就走一会。”时昨说的这话,就像是到了景点,导游大爷的一句来都来了,让人一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处处茂密苍翠一片,时不时有风吹来,裹来馥郁花香,乐英被平稳地托着。
这样被背着,对她来说还是有些新奇的,比平时的视线要高,要更广阔。
目光不停打转,乐英像个初来乍到的生人,明明她来过雨枫山不少次了,跟父母爷爷家庭出游,跟朋友郊游野营……可她还是惊奇地打量着四周,同样的树,同样的路,同样的阳光,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经过被茂密枝叶压沉到低矮的树梢时,乐英伸手拨了拨,结果惊动了树上的大鸟。
鸟叫声和簌簌声并行,抖了一头的树叶下来。
“咳咳……”
薄薄的灰尘扬了起来,乐英连忙伸手,胡乱地挥了挥,把这股呛人的味道驱散。
时昨第一时间垂下头,没怎么被呛到,从刚刚开始,背上就一动一动的,倒像是窝着一只调皮的猫咪。
快步离开这片地方。
刚刚闹了那么一阵,乐英自觉理亏,就安生了下来,老老实实伸手,捡起时昨头上落下的树叶。
一片、两片……看到侧颈处,落了碎了一半的树叶。
乐英伸出手指,趁着走动的平稳频率,将那片碎叶捻了出来,却在指腹触及皮肤间,明显感觉到时昨瑟缩了下。
“小昨,你怕痒啊?”她的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又像是找到了一直没能挑战成功的重量级BOSS的命门。
时昨并不怕痒,之前被韩乘带头起哄开玩笑,绕了一圈十来个男生,左右为男,挠他痒痒,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被他们说是不是没有触觉,一点意思都没有,跟块石头一样。
可刚刚,只是被女孩这样轻轻一碰,却仿佛有一小阵电流窜过,自那一小块皮肤开始发烫,怪痒的。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还这样单纯,时昨笑了笑:“有点。”
“才不是有点。”乐英像个抓住小孩说谎的警官,有理有据地说,“我就轻轻碰了下,你就抖了下,我都看到了,两只眼睛一左一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小昨,说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会变成长鼻子的匹诺曹的。”
肩膀微微抖动,那笑声闷在喉咙里,低而沉,仿佛连绵起那苍翠无边的山峦。
顺着相触的骨骼共振,乐英感觉怪好听的,惹得她耳朵痒痒的,山风轻轻吹来,把暑气都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一不自然,乐英就忍不住转移话题:“小昨,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也是这样背你来着。”
时昨笑了笑:“记得。”
乐英又说:“我那个时候很重吧。”
时昨说:“还好。”
“没想到小时候是我背你,长大后就是你背我了。”乐英想起以前,伸出手掌比在时昨头上,“而且小时候你比我矮一个头,现在我比你矮一个头了。”
微微调转的细节,是独属她和时昨之间的记忆。
有些很简单的事情,一旦赋予了独特的私人意义,就会变得完全不同了起来。
心情变得很奇妙,很充足,也很开心。
心情一旦变好,乐英才安分了一会,就忍不住闹腾了起来,瞥见时昨使力时,手臂上弓起的肌肉线条,既不偾张,也不显得消薄,是那种很恰到好处的漂亮线条。
乐英伸手戳了戳,有点硬,惊奇地说:“小昨,你有肌肉啊?”
时昨“嗯”了声。
乐英问:“那你有腹肌吗?”
时昨说:“八块。”
乐英“哇”了声。
时昨说:“骗你的。”
又说:“六块。”
乐英听了这话,也不知道在得意些什么:“路渊老是说他有四块腹肌,你六块,多了整整两块,可以去杀杀他的锐气,省的他天天那么得意。”
时昨问:“他天天就跟你说这个?”
“是啊。”乐英撇了撇嘴,“他老说这个,肌肉有什么好的,我一点都不羡慕,总让我想起以前看到的金刚芭比。”
幼年时期对一件事物的第一印象,往往会决定对它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