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晴你来了,快坐下。”祝殷殷招呼道,两人累了一整天,终于在深夜得空,坐下品尝眼前那碗冒着香气的杂酱面。
月色清辉流转在窗棂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清风拂动,夜已深更,同方才的人声鼎沸比起来显得此刻有些空寂。
隔壁阳春面铺子已经一位食客都没有了,门前的桌椅格外空荡,那老板正弯腰拿着扫帚清扫,看样子是打算收摊了。
祝殷殷看着不远处兰芝玉树的男人,莞尔一笑。
前些日子她开了这杂酱面铺子,没想到偏生这样巧,就正好开在了那日去过的阳春面馆旁边。这样一来,两人倒成了邻居。
她们也很快收了摊子,临走时还不忘跟那阳春面老板招呼一声。
说来也怪,那老板方才还在拿扫帚扫地,这都几柱香的功夫过去,祝殷殷见他还在那里扫地,貌似扫的还是同一片区域。
流动的商贩走卒基本在这个点已经散尽,城中虽无宵禁,但人们基本都聚集在东船西舫与酒楼歌坊当中,笙歌燕舞,依旧千灯万火。
祝殷殷便借着这灯火,慢慢回到自己租住的客栈当中歇息。
趁着月色,早已歇业的阳春面铺中偷溜进两个黑衣小厮,非但没偷东西反而还正大光明与那阳春面铺的老板拉扯起来。
“世子爷,您快坐下歇着吧,这些粗活我们两个来干。”个子高挑的小厮苦口婆心道。
另一个矮一些的小厮,恭恭敬敬扶着那阳春面老板的手臂,机灵地夺取他手中的扫帚,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卖力地挥舞着扫帚开始打扫。
傅砚白淡漠地看了眼那高个小厮帮他揉捏胳膊的手,语气矜贵而疏离,出口的话却叫人意料之外:“你们两个谁会做阳春面?”
......
倒不是他故意为难,实在是这小本生意比他料想中难做得多。今日已是这个月来第十三回给客人赔钱,再这样下去,月底检查起账本来,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虽然向自己底下的人请教这种事实在有伤脸面,但他很显然无法再只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高个小厮一脸难色:“世子爷,我们两个都是粗人,做不来这个啊。”
“哎——”另一个小厮扔下手中的扫把,一拍脑袋,“咱们府上的厨娘肯定会啊,要不然世子您......”
说着说着就没声了,谁敢让堂堂国公府的世子殿下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娘请教啊,说出去这哪儿成啊?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砚白摸了摸下巴,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两个小厮都悄悄干活不敢搭话了。
他们世子殿下白天日理万机,晚上又来这东市隐姓埋名卖阳春面,这本来便是个不可走露风声的大秘密。如今看样子,这生意恐怕不尽如人意,也就更不敢再声张。也不知他们世子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的出来体验民间生活,真是愁死他们了。
没想到当天晚上回府,他们平日里不过问柴米油盐的世子殿下竟然亲自召见了厨娘,理由是向她请教学问。
这可把厨娘急坏了,要知道他们世子三岁能成诗,七岁便受圣上召见,是钦点的“咳唾随风生珠玉”,如今怎么向她请教起学问来了。
众人瞧着她随小厮进了世子书房,两人在里面夜谈足足半个时辰。
翌日一早,世子殿下又做出另一件惊人之举,堂堂殿下竟然亲自下厨房!
这边国公府的人被一连串的稀奇事惊得半句话都说不出,那边祝殷殷已经妥帖休息了一夜。一大早便开始准备晚上夜市的食材,寻晴也跟着她两人一起忙活。
祝殷殷正在肉铺前挑拣新鲜的猪肉,听说要红白相间的肉,肉质才最爽口。她一边挑拣一边还不忘戏耍人:“寻晴,你跟着我咱们做出一番事业来,到时我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觅个良婿如何啊?”
“老板,要这块儿多少钱?”祝殷殷指着摊位前挂着的小片猪肉说道。
寻晴闻言即刻闹了个大红脸,又不好捂上她家小姐的嘴,只得自顾自撇着嘴道:“我才不,寻晴要跟小姐一辈子。”
“傻姑娘。”祝殷殷笑道。
肉铺老板是个中年壮汉,见着一大清早就来了大主顾,自然喜笑颜开,眼角眉梢爬出一条条交错的皱纹。他取下那片猪肉,放在油光可鉴的称上掂了掂。
“姑娘你可真会挑,这肉给你取个整,五十钱!”
说完,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瞧着祝殷殷,等待收钱。
寻晴闻言便掏出腰间的荷包打算掏钱递给这位老板,却被祝殷殷一手按住:“先别急。”
转而又对那老板说道:“老板,这肉我看着也没多少啊,便宜点三十钱怎么样?”
“三十钱?”男人睁大双眼,再次开始审视眼前的祝殷殷,“看你也不像没钱的,怎么还讨价还价呢?”
“别废话,这开张的买卖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找别家去。”
祝殷殷双手叉腰,一副说到便做到的架势,好像她随时会转身走人。
这老板本来以为遇上个出手阔绰的主顾,便想看人下菜碟多要些,没想到却是个比旁人都难缠的主,一脸愁相地甩甩手:“得了,三十就三十你拿去吧,就当我今天赶早开张了。”
祝殷殷这才绽开笑意,说话也甜得像嘴里抹了蜜一样:“多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那老板闻言自然也高兴。
只有一旁的寻晴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地将那三十钱递出去。
“小姐真有你的!”她发自内心地称赞。
祝殷殷一脸得意;“那是自然。”她虽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