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这人明显觉得不可置信。
“这还能有假!喏……人来了,你自己问她吧!”
这是樨香院中,另外一处幽静的院落,装扮华丽奢靡,太阳照进来,恍惚满地金光。
清波屏息凝神,进了正堂也不乱看,随着嬷嬷的指引,停在门口。
隔着一架金丝木雕的山水屏风,给屋里人行礼,“奴婢给贵人们请安。”
屏风后头,熟悉的女声音传来,“你方才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奴婢记得。”
“那好,我再问你一遍,”她沉下声,“将军凶不凶?一字一句,不许作假!”
清波忽然觉得难以启齿,然而公主的目光太过犀利,牢牢盯着她,“快说!”
她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硬着头皮道:
“将军不凶,虽然他身强力壮,却十分懂得疼人,不疾不徐很是体贴。”
公主很不满意,“还有呢!后面那句!”
“……?”清波小声道:“譬如春水般柔软,令人如沐春风。”
一阵无声的沉默。
屏风后一直没出声的人,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洪亮,简直如上云霄。
“……你说他,柔软如春水?”他好不容易笑够了。
是清波昨夜在宴上见过的,三皇子的声音。
他这样问,清波仿佛觉得哪里不太对,下意识尽量找补,“也不是……将军还是很骁勇,只是人温柔,不冒进……”
“行了!”公主打断她,转过头说:“你听见了,可不是我瞎编的!”
屏风后的三皇子揉揉脸,还是觉得不可信,“不应该啊……我打听过了,虽然他这些年没有侍妾,也没召过军妓,可也没听说身体有恙。按理说他这样年纪,这样的体格,实在不应该!”
公主撇撇嘴,“你自己也说了,血气方刚的年纪,要不是有恙,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服侍!”
三皇子勉力分辨,“可是也不能听信这舞姬的一面之词。”
公主冷哼,“怎么?非得要我亲自嫁过去,守活寡了你才甘心吗!”
“那倒也不必……”
公主负气扭身,眼泛泪光,“我就知道!小时候的兄妹情深都是假的,你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哪还管我的死活!要不是母后现在生我的气,我哪用得着来请你出马!你非要我跪下来求你才行吗!”
“祖宗!”三皇子连忙来哄,“说什么气话!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没满足你,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给你摘下来。只是这事情非同小可,你得容我考虑考虑才行!”
公主跺脚道:“你还要考虑什么!眼看父皇的旨意就要颁下来,要不是我百般拖延,等他真用上印,可是怎么都回天无力了。”
又攀着他的胳膊摇撼,“你是我亲哥哥,你不帮我谁帮我!我就知道……”
三皇子叫她晃得头晕眼花,“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我尽量而为,成不成都两说:咱们先说好了,就算不成,你也不许跟我哭闹使性子!”
他一松口,自然就有把握。公主目的达到,痛痛快快的应下,“那肯定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三皇子回过神,想起屏风外还跪着人,扬声道:
“今日之事,但凡从你口中泄露出去半句,我都饶不了你!”
清波听了这半晌,隐约已经猜到背后缘由,看来公主不喜将军,一心要拿捏他的错处好悔婚了。
虽然昨夜失了清白……他也是真切救她免于毒打,就当以身相许,彼此扯平了吧。
清波不愿多生事端,乖巧应答,“奴婢明白,不光今日,还有昨夜种种,一定守口如瓶。”
公主很满意她的乖觉。
她的故作聪明,却让三皇子很不放心,“你是教坊司的舞姬?”
“是。”
他若有所思,“教坊司都是被罚没的犯官家眷,你父亲是何人?”
自从六年前,她父亲贪墨入狱,她和母亲姐姐一同没入教坊司,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起她的出身了。清波有一丝恍惚,当年她十二岁,印象中的祖宅粉墙黑瓦,彤花门对开,庭中遍植草木,回廊的墙角处种着一株白栀子,高高搭在墙边,盛夏时节,满树白花香郁。她和姐姐携手走过,染得结缨上都带着蓬蓬的香气。
往事如梦,久远而陌生。
她轻声说:“家父是前任建陵知州乔世昌。”
知州是地方上的五品官,并不显赫。果然,三皇子想了一阵并不认得,“当年所犯何事?还有亲眷在世没有?”
清波如实道:“奴婢当时年纪小,只听说是父亲贪赃,具体数量名目并不清楚。事发后父亲入了大狱,被判秋后问斩。奴婢和母亲姐姐三人一同被没入教坊,后来辗转不知下落,还有一个哥哥,也只听说被下了大狱,早已没了音讯。”
公主不食人间烟火,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人这一生路还很长,不要灰心,相信你们总会有团聚的那天。”
罪臣家眷,生死难料,哪还有明日可以奢望。
清波心中悲凉,也不多说:轻轻颔首,多谢公主的好意。
“这样吧……”三皇子出声,“昨日教坊司送人过来,就将你们的身契一并奉上。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还你身契,放你自由归乡。不过……大将军既然能看上你,往后留在他身边做个宠妾,锦衣玉食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就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了。”
巨大的惊喜,简直要冲昏她的头脑。
清波不敢置信,“……真的吗?”
“你这人,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