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商议定了就要动身,魏无涯一锤定音,清波连一点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明知此去凶险,打心里是害怕的,可若是一行人能因此平安,便是葬身在这里,也值了。清波翻来覆去的想了一夜,安慰自己:若是真有不测,就当舍身成仁吧。
收拾齐整,第二日一早天不亮,清波就被许夫人牵进院子里,洗漱装扮。
就像打扮新嫁娘般尽心,什么金簪步摇,螺钿花翠一个劲儿的往她头上招呼。
许家不愧是云州大族,花木世家。
豪富奢华的程度令人咋舌,清波扶着脑袋上十二树的镶红宝石步摇,不大敢动,“这些都是夫人日常的穿戴吗?”
服侍的丫鬟笑着捂嘴,“不是,我们夫人很节俭。难得回去一趟,带些锦缎布匹,药材字画分给家里人,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姑娘插戴的这支,原本是预备给侄儿媳妇的见面礼。”说着又递过来一把玉骨的绡纱团扇,“姑娘用这个,哪怕是大正午,也触手生凉。”
罗裙百子褶,翠似新荷叶。发髻高挽,十二支步摇轻颤,衬得清波面如流光,富贵逼人。
打扮停当出门来,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装,姑娘这样打扮,真正是国色天香。”
就连一旁的兵丁都纷纷侧目,“要说还得是将军慧眼识珠,她一直裹着头巾,看不出来竟有这等姿色。”
众人吃惊于她的美貌,免不了多看几眼。
要说还得是将军不一般,姑娘持扇从他面前经过,他也能目不斜视,甚至还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声,“哼!”
在魏无涯的指派下,众人动作迅速,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乔装打扮好,镖旗开道:他打马走在前头,一行五六十人,浩浩荡荡往宕山而去。
清波的车旁是成宗带着人护在周围,虽然车内铺着厚厚的垫子,她依然如坐针毡,时不时的挑起帘子望一眼。
成宗也发觉了,驱马过来,“姑娘有什么吩咐?”
“没、没有……”清波讪讪的放下帘子。
成宗笑问,“你是害怕吧?”
“小将军,”清波重新又挑起帘子,露出明媚的半张脸,“会很危险吗?”
成宗也才双十年纪,但是跟着魏无涯出生入死,见惯风浪,这点小贼,根本不放在眼里,
"不会的!让你做诱饵是权宜之计,只要你听我们指挥,不要乱跑,那些蟊贼根本伤不了你。"
他朝前面努嘴示意,满是自豪炫耀,“看到没?前面黑衣服的,是我们将军!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百米开外轻易取敌人首级!有他护着你呢,怕什么!”
看着领头的那个黑色高大背影,清波心想:我怕的就是他。
头上的步摇叮当轻响,她扶了扶脑袋,勉强笑道:“小将军这么一说:我就不害怕了。”
坐回车内,掏出方才上车前,胡掌柜递给她的一把镶金匕首,甚至在百忙之中,抽空叮嘱她,“这把错金刀可以削铁如泥,你贴身藏好了,必要时候,可以自保。”
胡掌柜可能是被她舍身成仁的勇气打动了,对她再没有偏见。
一行人招摇过市,慢悠悠行路,直到又过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贼匪的影子。
宕山是座横向山脉,绵延三五里远,官道贴着山脚而过,道旁是经年的白杨树,遮天蔽日,正午时分从树荫下走过,凉风习习扑面,令人舒爽。
“再走一里路,过了这片树林,可就出了宕山地界。”成宗策马过来,和魏无涯商议,“会不会是他们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魏无涯看着不远处的树荫尽头,“要真有这个眼力,他们也不用做强盗,干脆从军当谋士吧。”他很笃定,“会来的!”
成宗掉转马头,戒备的看着四周,直到出了林荫路,又行了一里路,彻底已经出了宕山地界,也没有见到山匪的踪迹。
前面不远处有个茶水铺,青旗迎风翻飞。
魏无涯勾唇一笑,喊成宗过来,“这不就来了吗?戒备!”
成宗立马得令,高声朝后道:“走了这老半天,请姑娘下来,歇脚喝盏茶水再走吧。”
果然,茶铺里早已经有几桌壮汉装作歇脚,见他们进来,不由自主的噤声,眼神充满警惕和打量。
这处地方不大,以木头搭建,正堂摆着十来张桌子,门前和后院各有草棚五六个,大队人马就在棚下歇脚饮茶。
魏无涯当先压刀进门,巡视一圈,才高声朝外道:“都进来吧!”
话音落地,方氏和另外一个仆妇搀着打扮富贵的清波进门,有意无意的露出头上腕上的金玉首饰,还时不时的摇动手里的玉骨团扇,看得那帮壮汉眼睛都直了。
一时堂中气氛诡异。
魏无涯主动抱拳,“对不住各位。我们姑娘娇贵,出门在外难免多加小心,打扰到诸位,魏某给诸位赔不是。”
其中一个壮汉回应道:“英雄客气。出门在外,本就应该小心行事。看您这一行的阵仗不小,想必是南边来的大户人家吧?要去哪里?探亲还是回乡?”
魏无涯敷衍笑了下,一副不愿多谈,生怕露富的模样,“哪里。平头百姓,走亲戚的。”
成宗明显察觉到不到劲,都不必魏无涯吩咐,立马压刀出去,“姑娘怕是喝不惯这个,我去车上弄些甜水给她。”
实际上是暗中出去布防了,所以等店小二端来凉茶冷饮的时候,成宗立马泼了盏中的凉茶:这是动手的讯号!
那伙壮汉眼见暴露,立马抽出藏在包袱里、脚边的大刀,奔着清波冲上来。
魏无涯的速度更快,抽剑迎上去,只见银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