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春阳照临，春雨飞洒，这时候种植树苗成活率高，成长快。 苏宁灏先带人在水渠边稀稀疏疏的柳枝边，又均匀地加了一些。 据说，插柳的风俗，是为了纪念“教民稼穑”的农事祖师神农氏的。有的地方，人们把柳枝插在屋檐下，以预报天气，有“柳条青，雨蒙蒙;柳条干，晴了天”的说法。 杨柳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条插土就活，插到哪里，活到哪里，年年插柳，处处成阴。插了柳，植了树，大家又将村道两旁的树苗和灌木都分开均匀些。从山上移来一些小野花，填充进来。 还有一部分野菊、忍冬和蒲公英，黄白相间，好一派姹紫嫣红的宜人春光。 徐如君看着大家勤快的身影，觉着小云村的春天，很快就会桃红柳绿，莺啼燕语。 清明过后，三个村子没有丝毫停歇，在淅淅沥沥的春雨中，转身就投入到田里插秧去了。 春雨贵如油，润物细无声。此时自然要抓紧节气农忙。 这天卯时初，徐如君一家就跟着隔壁黎老家，去李家村李青家里拔秧苗，回来下地插秧。 前些日子，李嫂子和慧儿帮忙一起在这边的秧田里播种育苗。 如今秧苗已经长成，众人合力拔了秧苗，用担子挑到小云村的地里。 李嫂子家和云生家帮忙挑了秧苗回来，也没有离去。先在一边指点徐如君他们如何插秧。 到了巳时，苏宁灏就明白了，谢过他们，让他们各自抓紧忙去。这边又安排苏母回去做饭，其他人继续插秧，等午饭送来再休息。 忙了一上午的徐如君，此时也是头晕眼花。她站在水里，埋头插了一行又一行，偶尔抬头看去，满目都是低头弯腰的农人。偌大一片土地，插秧收割都是靠着人力一寸一寸丈量过去。 一低头，一弯腰，一颗苗，就是秋季的一斗粮食。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想当初自己特别想这样“种几亩良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农忙时享受田野之乐，农闲时放声高歌，一壶酒，几个果子，倚在树上，不去管他世间烦心事”，这才是向往的生活。 殊不知实是痴人说梦。如今真过上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一滴汗水换一粒粮食，哪来的悠闲自得。 徐如君心里默念着坚持坚持再坚持。偶尔看到另一头的春雨，也没了早起时兴致勃勃的精神，估计个个都在咬牙坚持。 倒是苏父，出人意料的轻松，一点儿劳累的感觉也不显。反而随着越来越熟悉，插秧的速度越来越快。 徐如君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儿，这点破事还能难倒她？胜负心一起，也不觉得水冷身体累了。 刷刷刷刷刷刷，一颗颗秧苗被塞到泥土里扎根挺立，很快就渐入佳境，有了标准的农女形象。 “饭来啦，先吃饭休息一会吧。” 不知过了多久，田埂上传来了苏母的声音。徐如君听到声音继续把手上的这一行插完，才停下往田埂走去洗手。 其他人家随着午食到来，也都慢慢停下来，洗干净手脸开始吃饭。大家这边一堆，那边一伙地四散坐着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饭。 旁边离得不远处是李嫂子娘家和婆家一起结队。李嫂子大声问道：“村长夫人，春雨，你们行不行？不行就别下地了，我们家忙完先帮你们插秧。云生媳妇也说了，他们忙完也先帮你们。” 徐如君看了眼爹娘，笑着回道：“不碍事儿，李婶，我们总要学会的。就这点事儿能比读书还累啊哈哈哈。” 李嫂子家听了也哈哈大笑。 这边春雨不乐意道：“谁说读书比种地累。我现在觉得读书也不咋累。不过你们都没喊累，我也不能输给你们。” 徐如君憋笑道：“书上云：人情练达即文章，世事洞明皆学问。虽然种地不同读书，但同样也是一门学问。稼穑之事，关乎国运。学好种地，才能更深刻体会农人艰辛。将来宁灏若有机会再入仕途，有此体验，便是最大优势。” 苏宁灏笑着接话：“走仕途估计是没有机会了，我还是安心种地吧。这种生活多好，正适合我。不过下一代倒是有机会。” 下一代？看着苏宁灏暗示意味的眼神，徐如君脸色蓦的有些泛红。 “说得是。朝为种田郎，暮登天子堂。不知道多少人向往这种好事儿，可惜咱们不稀罕。苏母没意识到，也笑着说道。 徐如君不再说话，往嘴里划拉了一大口饭菜，做个合格的干饭人，三下两下就吃完了一盘香喷喷的鸡蛋腊肉炒饭。 娘为了省时间，把饭和菜放在一起炒了，既简单又美味。这么多天以来，她也慢慢地理解，为啥农家人总是端着比脸还大的饭碗吃得喷香。体力活真不是一般地累人，不吃饱真是会饿的心慌慌啊。 苏宁灏似乎不达目的不对罢休，非要凑过来。 地里，人们又陆陆续续开工了。徐如君一边帮忙收拾饭碗，众人哈哈一笑，都跟着下了水里继续种田。 就这样，苏家一家人痛并快乐地度过了好几天。中间李嫂子和黎勇带着孩子们，云生兄弟带着儿子临时帮忙了两天，终于完成十亩田的插秧。 插完秧，别人家都在结队的另一家忙起来了，苏家还要忙着去山上挖菊花苗和忍冬苗，去县里买各式应季菜种。另外十亩地还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