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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逆鳞(2 / 2)

地坐起身,欣慰地看着嬴政,仿佛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

嬴政一勺一勺地把药喂给她喝,这时侍女又端上来一杯水,请嬴政饮用。嬴政迟疑了一下,还是端起了那杯水放到嘴边。韩太妃似乎已经意识到危险,并不敢直视嬴政的眼睛,却用最大的力气把那杯水打翻在地。清水泼出去,腐蚀了一大块地面。见下毒不成,那侍女从袖中拿出一片黑色剑刃向嬴政刺去。嬴政一闪身,盖聂忙格挡开刺客的进攻。尽管她的手已被剑刃割的血流如注,她仍握紧了那剑刃。盖聂一剑刺在她肩上,她瞬间脱力,蒙毅忙按住她,那剑刃上沾的血瞬间被笼罩在剑刃上的黑气吸收。

“夫人为何阻我?”那刺客大吼,“韩非公子已死,韩国将破,百万韩人将死于秦军之手。夫人亦是韩人,怎能坐视韩国遭此大难?夫人难道忘了成蟜公子的死吗?”

嬴政皱着眉看了看韩太妃,想来她一向仁懦,从不惹是生非,定是韩非在进宫探望她的时侯把刺客安插进来的。“把人送到廷尉府,莫要惊扰了太妃!”他又坐在床榻边,把药喂完。那药已凉了,韩夫人轻咳了两声。“寡人知道,这不是太妃的意思!”

韩夫人轻轻握住嬴政的手:“我知成蟜罪无可恕,王上虽有忌惮,但仍能不计前嫌,饶过他的性命,让他回到我的膝下。还侍奉我如亲母,我本应当感恩。”

嬴政边为韩夫人掖好被子边说:“寡人虽非太妃亲生,太妃却待寡人亲子,尤其是太后迁居雍城的那些年,是太妃给予了寡人一些亲人的温暖,寡人一直念着太妃的好。而成蟜是我唯一的弟弟,他的命是明月救回来的,他亦是为了保护我妻儿而死,寡人替他尽孝是应当的。”

“可韩国是我母国,韩非是我兄弟,我亦不能置身事外。我知王上志在天下,唯有一死,方能报王上之孝心,从此,宫中再无韩人,再也没人会阻挡王上统一天下的脚步。”韩夫人轻咳,松开了手,闭上眼睛。

韩太妃当晚便去世了,李斯回报说,虽已对她用了大刑,但她仍什么也不肯说,只说她在韩国书馆受夫人管辖,想最后见夫人一面。嬴政示意蒙毅去找明月,又跟李斯说:“既然她如此忠心,就让她追随故主而去吧,寡人还记得那瓶药你上次只用半瓶,剩下的便赏她了。”

蒙毅路上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跟明月说这件事,因为韩非的事情,她的身子也还没恢复好,王上此时让明月去见刺客,应是是为了试探。

明月打开木盒,里面是一片残断的剑刃,上面缠了布,已被血浸透,她认识这是逆鳞的碎片。“这东西,你们哪来的?”

“今日有人拿着个差点伤了王上!”蒙毅解释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

果然,明月一听有人差点伤了嬴政便坐不住了,她跟蒙毅到了监牢。那刺客被绑在架子上,打得遍体鳞伤。走近才发现,那竟是清湄,怪不得她一定要见自己呢。“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韩非派你来的,你何苦——”

“公子已死,逆鳞是他的遗物,我要为他报仇!”清湄哼了一声:“你不配做他的朋友!不配提起他的名字!”

明月转过身:“我们之间的事情,你还是知道得太少,人与人之间的算计,国与国之间的争斗,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杀了你和嬴政的孩子!”清湄大吼。

“嬴政现在不能死!”明月闭上眼睛,“你随韩非去吧,这个药很快,韩非就是喝这个走的,不会有痛苦,这也是秦王给你的最大仁慈!”

“果然是你杀了他!”清湄挣扎着,“樊明月,你助暴秦国吞并天下,已为不义,不配为小圣贤庄弟子,你会有报应的!”

诅咒声被药汁淹没,明月没有回头去看她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跟蒙毅说:“就按王上的吩咐处置吧。”

蒙毅扶住她问:“你还好吗?”

明月抓紧蒙毅的手,忽然笑起来:“她说的没错,都是报应!”

晚上,嬴政来探视明月,却仍然是一副冷冷的态度:“今日的事,你做的不错。寡人会把韩非葬在云阳,你若是想祭拜,可以随时去。”

明月头也不抬,也是以冷言相对:“王上哪里是为了我祭奠故友,分明是在报复他。”

嬴政笑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王上到底明不明白,我们之间,从未插入过第三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在于我们做了什么,与旁人从来无关。”明月放下手中的书,“我从未因韩非之事怨恨过王上,是王上不知从哪里来的恨意。”

嬴政气得拂袖而去,第二日派人接了明月往云阳参加韩非的葬礼。

与韩非一同下葬的还有清湄和韩太妃,葬礼结束后,嬴政把她带去了一个小院。明月只觉得这宅邸似曾相识,这明明就是在新郑郊外的那所别院。

“你看,我已为他备好宅邸,只是他太过固执,一心求死。”嬴政感叹道。

“王上有心了——”明月心中无一丝波澜。韩非是继商鞅之后法家的集大成者,写了那么多阴谋之论,却还是输在他人的算计之下。不过,他终究没有辜负韩国,他的思想也会传之后世。只是他没想到,他的思想没能留住韩国,却助秦王夺取了天下。

嬴政握了一下她的手,转头看了看她道:“明月,你要相信我!”

明月苦笑着看着天空,正有一行大雁飞过,韩非的灵魂应已回到故乡了吧。

“韩非——我知道你最喜欢酒——今天我请你喝个痛快——这一尊,我先敬你!”明月倚在窗边,将一樽浊酒倒在地上,整个人也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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