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议论声:“听说那日鬼谷纵横杀到了大殿前,劫走了高渐离!”
“他伤的太重了,就算被劫走,也活不了了!”另一名狱卒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他的乐曲,听说犹如天籁。”
“听说卫庄当时几乎杀到了陛下面前,还是盖聂拦下了。只是不知,陛下见到盖聂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狱卒的声音渐行渐远,牢房里安静得恐怖,听说从没有人从影密卫的牢房中活着走出来。这样也好,被纵横救走,总不至于像荆轲一样身首异处。而盖聂对嬴政的评价本就不低,于公于私也不会伤害旧日之主。
过了一会,有脚步声从远方传来,狱卒们立刻停止了议论,他们的话题似乎还没聊完,紧接着是那几个狱卒紧接着向人行礼的声音,她知道是他来了。
章邯见嬴政来了,想跟上去,却被蒙毅拦下。“这个时候,我们不用在场!”
牢门被打开,那人一身黑衣,负手站在她身后,俯视着此时落魄的她:“朕刚刚做了个梦——朕梦见亲手杀了你。”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明月淡淡道。
嬴政蹲下身:“可我知道那不是你,因为你是不会咒我的。”
明月摇摇头:“她咒了你?那可不是好事,她的咒一向很准,很多时候我是本就了解,而她则是彻彻底底的先知。”
“那么现在你该与朕讲讲你隐瞒的那些事情了吧?”嬴政问,虽然他知道她只是记不起来了而已,但他还是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利用她行刺皇帝,“告诉朕,背后指使你的是谁?儒家还是阴阳家?”
“如果我说,是罗网指使的我,陛下会信吗?”明月抬起头。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骗朕!”嬴政皱起眉头,“不过朕虽对刺客一向不容情,但阿政永远不会杀了明月,无论她做了什么?”
“陛下要为我而乱法?”明月问。
“你还是不肯认朕吗?”嬴政口气里尽是恳求,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句,我回来了,“朕并非无情之人,只要你告诉我一个真相!”
明月笑着说:“这世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就像我在意想不到中回到了两千年前,在意想不到中借尸还魂,在意想不到中获得长生,这些事虽是无稽之谈,但既已发生,深究也无意义。我虽不是姬荧,但她死了,我同样也活不了,但我多想你能杀了她,这样我也能解脱了。”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做回樊明月。”嬴政拉起她的手,“我们——还可以回到从前。”
明月把手抽出来:“陛下——回不去了,无论是悲伤还是欢乐的过去,都回不去了!”
“为——为什么——”嬴政语气软下来,很可怜。
“因为,樊明月和端木夫人本就是同一人啊,樊明月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儒家弟子。你与她,不——是你我之间的立场,本就是对立的,陛下若想要对儒家下手,必然无法绕开我!”明月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的确很强大,但却没有强大到让天下人心归附,强大到以你个人之力去支撑起这样一个庞大又满目疮痍的天下。”
“既然如此!来人!”嬴政起身,挥了挥手,端着一个放着玉瓶的漆木盘走进牢房。
明月苦笑道:“我就知道,陛下已经不爱听我讲话了——”
嬴政背过身去不看,却问:“你——还爱朕吗?”
“爱——一直爱着!”明月淡淡道。
“那你——恨朕吗?”嬴政又问
“呵——不恨。”明月向嬴政跪拜行礼后,起身拿起玉瓶一饮而尽,之后说了句:“谢谢陛下,今日明月一死,来偿还陛下的情意!”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嬴政问。
“我只希望阿政和扶苏都好好的,希望小圣贤庄也好好的,你——能替我完成吗?”明月本就虚弱的身体倒了下去。嬴政回过身抱住她的身子,拾起玉瓶的碎片刺破手指,按在她右肩曾经施过咒印的地方,血顺着伤疤侵入皮肤,却再没有发出暗红色的光。
“不!”明月在他怀里发抖,喃喃道,“阿政,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她发抖的身子:“都过去了,我们这就回家!”
“陛下,辇车已备好!”章邯进来禀报。
高渐离已殁,水寒剑已毁,易水寒成了绝响,那把坏掉的筑已经无法再修复,也无法再奏出美妙的乐曲。明月托人将它辗转送回了墨家,或许,它代表着一种信仰的陨落。经此一事,嬴政已不再相信六国之人。就连蒙毅都觉得,他们君臣之间,变得疏离了不少。明月被送回韶华殿,扶苏朝着昏睡的母亲拜了三拜,衣不解带在床边照顾,片刻不离。
嬴政眉头紧锁,太医令说,这次的寒毒正好解了当年残虹的毒,夫人失去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如今夫人只是因身体虚弱而陷入昏睡,以为要经历第二次离别之苦的嬴政终于松了口气。阿隰也说,这傀儡术虽然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却能一直潜伏在身体里,吞噬者忍的生命和意志。这一次她是依靠意志自行冲破咒印的束缚,损耗了大量的元气,傀儡术已解,她也会加快衰老的速度,只怕——
“我就知道,母亲还活着,就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扶苏好后悔,跟您说了那些话,可是扶苏也恨您当初不说一句话就走,恨您在小圣贤庄,不与孩儿相认!”
明月醒来的时候,扶苏正守在塌边。她双手支撑着坐起来,感觉说一句话都要费好大的力,扶苏赶忙来扶,在她身后加了个靠垫,“母亲,您醒了——”
明月看到儿子一切都好,便放下心来,他长大了,不再是围在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小男孩了,在他的一言一行中透露出来的,是贵族气度,眉眼的神态,像极了他的父亲。看来嬴政和蒙恬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