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心里钦佩,就这么面不改色的在殿上坐了几个时辰。
姜月寒赤着半边臂膀盘坐榻上,不耐烦的皱皱眉:“成玉,你愈发啰嗦了。”
苗成玉缩了缩脖子,闭嘴再不敢说话了。
烧到炸裂的木桩,撞上去皮肉都烫坏了,木刺还要一根根拔出来。
苗成玉累的气喘吁吁,手下女子愣是一声未吭,这时门口侍卫忽然出声:“陛下,摄政王强闯殿门,说有要事进谏。”
苗成玉手一抖,剜刺用的小巧刀锋在那凄惨的胳膊上又划出一道口子。
“嘶——”姜月寒狠狠闭眼,咬牙切齿冲门外喊:“让他走!别再来烦朕!”
再睁眼看身边瘦瘦小小的御医,见她吓得快抽过去了,姜月寒只得咽下骂人的话:“继续。”
消停了没一会儿,门口忽然吵吵嚷嚷,隐约传来打斗声音。
苗成玉赶紧上药,包扎,后续动作行云流水,这边还没包完,殿门就被猛的推开。
男人喘息有些急,一身宽袖合襟长袍,逆光而来,难掩周身潇洒颜色,他头发只挽了个简单的髻,青丝随风飞扬飘散,像刚从天而来一般。
像……
姜月寒一时魂游,因着像极了从前在终南山的时候…
这身影她见多了,他总是笑眯眯的,舞着袖子从哪个门踏进来,神秘兮兮的蹲下说:“寒儿,猜猜师父给你带什么了~”
只是眼前人消瘦多了,不像个能上阵杀敌的人。
走的近了,男人神情也清晰了,又是肃着一张脸愠怒不语的模样。
一个对视把回忆扯碎,姜月寒低头笑不再看他,出言讽刺:“怎么?瞧王爷这架势,是来逼宫的?”
沈辞欲言还休,侧目一扫:“你们退下。”
屋里还有谁?苗成玉左右环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见陛下默许不言,她赶紧拎着药箱滚蛋了。
“你也退下。”沈辞又重申一遍。
姜月寒嗤笑一声:“罢了你去吧,想来王爷不是来杀我的。”
季丛也自暗处现身,悄悄离去。
门一关,沈辞弯腰上前要查看伤口:“那火是怎么…”
姜月寒坐在榻上皱眉躲开:“没事,不用你管。”
被拒绝,男人脸色又沉几分,薄唇轻抿,消尖的下颚也紧了紧,却仍坚持要看她伤口。
姜月寒一巴掌挥开他的手,烦躁至极,双拳紧握搁在膝头抬眼看他:“王爷放心吧,死不了。”
“我就看看,看完就走……”身边男人也不知哪来的执着,又靠过来。
眼看着那眸子低低抹了层雾气,肩膀也了垂了下去,倒像她欺负了他似的,姜月寒登时噎了口气火冒三丈,回手抓了桌上果盘劈头盖脸朝他扬过去:“我说滚!你听不懂人话么! ”
一颗苹果正砸在脑袋上,沈辞稳住身形目露惊异,大袖下双手死死攥着衣摆,声音轻而静:“我只是担心你……”
姜月寒都不知摆什么表情好了,下地手舞足蹈的转了两圈,一脸可笑的盯着他:“沈辞,你还当我三岁孩子呢?”
担心?
个屁!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 她瞳孔黝黑无光,像一匹恶极的狼,看着沈辞说道:“担心我会对付沈家,就屈尊降贵来讨好我是么?”
沈辞蹙眉,瞳孔一点光晃荡的厉害:“我没那么想…”
“不管你怎么想。”女子一步步靠近他,逼着他退后,沈辞眼看着那包好的胳膊渗出血色,轻吸口气止步瞧她:“你让我看…”
对视着,姜月寒不自觉便红了眼。
男人那细致的眉,即便不修整也似春风裁柳,但鲜少有这般哀伤的弧度,配上那双皓水明珠似的眸子,好像真伤心欲绝似的!
她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快速压上两步低吼道:“我放你走,你就该逃的远远的别来我面前晃!否则朕可不知什么时候就后悔了!”
女子温热气息喷薄在耳侧,每个字都咬着牙挤出来,像随时要扯断他的喉咙。
分明前些日子还巴巴赖着他…
沈辞下意识屏了呼吸,被她字里行间的狠戾戳到心痛。
待回过神喘口气,他想要伸手抱抱她,问你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陌生,想说师父没那样想你…我们在沉香阁相处的不是很好么…
他以为她们的隔阂正在消融,不是么?
女子呼吸已经远了,继而猛的在他肩膀推了一下,沈辞一个不备撞开门扉跌了出去,大惊之下一屁股坐到地上。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门砰一声合上。
外头雪下得老大。
摄政王被陛下撵出来了?
宫人们没一个敢去扶,就看着男人望那门僵持了半晌,待衣裳都被雪盖满了,才自己爬起来,一步一瘸的消失在了院子里。
沈辞看不懂,是沉香阁的相处是装的,还是此刻的暴戾是装的…还是说姜月寒耐心已经用尽,得不到,转而更加厌恶了?
他低头走路,怅然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