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同一时间,司空煜又收到了一首诗。
《监狱有感》:
时光如同发了疯的驴,窜得甚快。
大人如同泼了墨的水,清浊不分。
小女如同遇了风的云,无安无定。
第三日,还是一首诗。
《怒发冲冠》:
身困囹圄心更坚,原来你是个憨憨。
无罪之人你不放,新仇旧恨一起算!
曹意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诗,不禁噗嗤一笑,又急忙捂住嘴。
“大人,刑部来人了。”
手中旋转的笔停下,司空煜扬唇一笑:“有请。”
大理寺大堂外,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伫立着,水墨晕染的广袖长衫在微风中泛起水波纹路,此景如画,却也掩不住那人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
萧叹之两日前便收到了左相消息,其女柳露白与太子失踪有莫大嫌疑,暂关押于大理寺。
而刑部尚书魏良和左相柳存礼皆为太子一党,左相向刑部开口救女儿,刑部不好推辞。
萧叹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袖,柳露白要带走,至于其他的,刑部不会插手。
想拉刑部下水,得他乐意才行。
“萧大人,贵客啊,下官有失远迎。”
萧叹之转身,微微点头:“司空大人,本官来接柳小姐。”
言简意赅,干脆利落,这便是萧叹之的说话风格,同他的人一样,冷冰冰的难以接近。
司空煜热情不减:“没问题,只是柳姑娘嫌疑未解,暂时不能带走。”
“司空大人想让刑部参与此案?”萧叹之面不改色,向前走了一步,“案子刑部不会管,人今日要带走。”
司空煜伸手抵在萧叹之胸前:“诶,不同意就不同意,作何离下官这么近,大人姿容美过女子,下官是爱美之人,一不小心冒犯大人就不好了。”
萧叹之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裂开,他与司空煜打交道不多,只知道这个身世尊贵的安国公世子,与其他世家纨绔不同,虽也爱玩了些,却是个十足聪明的人。
只是司空世子方才那话,着实惊到了他。
“司空大人,无论太子出了什么事,凶手是谁,柳小姐永远都会在那个位置。”萧叹之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冷得让人打颤。
言外之意,就算柳露白真对太子做了什么,凭她自带光环的国母命格,圣上也不会怎么她。
司空煜听明白了,他一直就明白。
“大人真聪明呢。”他鼓了鼓掌,随即转了话锋,“但大人既然来了,就不是白来的。刑部特意派萧大人来助大理寺查案,这份恩情,下官会传的远远的,直到圣上耳朵里。”
好一个无中生有,方知恩那榆木疙瘩,有这么狡诈的下属,也算是给大理寺光耀门楣了。
萧叹之瞥了司空煜一眼:“随你。”
说罢,他抬步朝监狱的方向走去。
路过司空煜时,一张薄纸从他衣袖中落地,平展展地摊在了萧叹之脚前。
是那首《怒发冲冠》。
司空煜刚要捡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亲自将纸捡了起来。
萧叹之盯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以及,独一无二的作诗方式,半晌未言。
倏地,他看向司空煜:“太子失踪一案,刑部接下了。”
此时,在狱里呆了三日的姜月明要炸了。
她是来暂替柳露白的,不是来坐监狱的,都三日了,那便宜老爹当真不准备管她了么。
她在悲愤交加中文思泉涌,准备再次大笔一挥写下巨著时,有人来了。
她挥着笔,头也不抬:“小曹大人,一会儿帮我把这首送给你家大人。”
“不必了。”司空煜突然出现,打开了牢门,“柳姑娘,这几日多有得罪。”
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全无歉意,甚至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哼,司空大人看起来很是高……”
……兴啊。
余下的话全然忘记说出口,因为,姜明月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水墨衣衫,气质清冷,容貌比女子还美,却绷着一张脸,如同那无人可攀的雪山之巅,独自开出的耀眼之花。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司空煜身后,浅色的眸子默默注视着她。
姜月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这位是?”
萧叹之同样回了一个浅笑:“刑部侍郎,萧叹之,来接柳小姐回家。”
一旁的司空煜看呆了,萧叹之可是有名的面瘫脸,得他一笑,难上加难。柳露白何德何能,竟然轻轻松松就让这个冰山笑了?
难道这就是权力的力量?
可他也有个国公爹啊,萧叹之怎么不冲他笑?
看着陷入沉思的的司空煜,姜月明朝他做了个鬼脸:“司空煜,这个仇我记下了,本小姐总会还回来的!”
就你?司空煜两手一摊:“我等着。”
姜明月随萧叹之出了大理寺,一路上时不时侧头盯着他看。
“小明。”萧叹之看向她,脸上没有笑容,但眉眼间的愉悦清晰可见。
姜明月努了努嘴,哼了一声没有应答。
萧叹之好笑地看着她:“阿月。”
姜月明这才露出了笑脸:“说了多少回,别学着小舅叫,小明这么蠢的名字,你也叫得出口。”
“嗯,阿月。”萧叹之轻轻应答。
面前人巴掌大的鹅蛋脸,清雅秀丽,一双凤眼十分漂亮,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