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也吃啊!”相盈礼貌地接过板栗,见他再次低头,继续一本正经地剥着板栗,好似在做着什么难解的附加题,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糖炒栗子不愧是你唯一爱吃的路边摊,这剥板栗的速度真是让人惊叹。”
说完,她压低了声音,灵动地双眼微微眯起,故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乖孩子步道元,你老实告诉我,你小时候真的没有偷偷买过家长升压食物,比如辣条、唐僧肉什么的吗?”
“没有,添加剂过于丰富,而且咱们那时几乎形影不离……”步道元面色平静,只有狭长的眼尾微不可见地上扬,好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想偷偷做一件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你?”
相盈并未察觉步道元话里的亲近之意,只是不死心地问道:“烤肠呢?那个多好吃啊!”
“半成品,摊贩进货的来源不明,里面的原料……”步道元耐心解释道。
“停,不要继续往下说了,人艰不拆。”相盈只觉得胃部翻涌,连忙塞了颗栗子到嘴巴里,花栗鼠一样恶狠狠地咀嚼着,忽地眼前一亮,“那之前小学旁边的炸串店呢?油干净,食材新鲜,所有操作都清晰可见。”
步道元回想一下,答:“哦,他指甲里时常有泥,而且经常把口罩拉到下巴下面,还特别爱说话。”
“……那你当年自己不吃就好了,做什么拦着我呢?害得我爸妈成天把你搬出来教育我。”相盈越说越气,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咀嚼栗子的动作愈发用力,颇有种在生啖步道元肉的架势。
“因为我知道那不是好东西,适当地吃无可厚非,可你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放学都要买来吃。”步道元再次将剥好的几颗栗子递给相盈,及时补货的同时,还不忘侧身从后座摸出一瓶矿泉水,语气真诚道,“马上就该吃晚饭了,别又用零食敷衍了事,就吃这么多好吗?”
相盈想起自己那段时间仗着零花钱上涨,报复性消费的嚣张做派,心虚地接过已被他打开瓶盖的矿泉水,小声嘟囔道:“你管我吃不吃……”
“我很在意。”步道元语气莫名有一点迫切,神情也难得有些紧张,“我不想看见你出问题,出任何问题。”
相盈被他认真的目光烫到,仿佛要比现下高悬于天的烈阳还要炙热几分,连车载空调吹出的冷气都变得燥热,吹得她耳后隐隐发烫。
她暗骂一声没出息,梗着脖子迎着他的目光,试图在口头上占得上风:“我还以为…以为……以为你是故意的,在你被妈妈约束的情况下,也不让我好过,真是坏透了!”
说完,她只恨不得打一下自己的脑壳,她说的这是什么啊?怎么感觉听起来像是在反思自己,甚至还有点撒娇的意味?
她一定是刚才在外面站久了,把脑子给晒坏了!
果然,步道元显然对她这句“坏透了”理解有误,就见他眉眼带笑,语气真挚,颇有些安慰她的意思:“哪里是坏,多亏你让我跟你一起吃路边摊,尝到了这些小吃的味道,不然按照我妈的标准,我可能就要留下童年的遗憾了。”
相盈回想起自己坏心眼地拉步道元下水,害得他惹步妈妈不高兴的事,只觉得愈发地内疚,最后一丝战斗因子也烟消云散,垂首道了一声“抱歉”。
不用多说,她知道步道元会明白她的意思。
那时步妈妈难得回家,步道元应该很期待见到他妈妈,可她任性的举动,却让他们母子难得的相处时光,平白过得不愉快,实在是该打。
“与你无关,不必抱歉。”步道元语气淡淡,眸中的闪过一丝嘲讽。
他和他父母之间的相处模式,从来就不存在“愉快”二字,又关相盈什么事?
然而相盈见步道元如此说,只当他是在说客套话,遂更加不好意思,连忙通过自黑的方式,想要让他出一口恶气:“我爸妈那时候也说我了,每次你跟步妈妈回家之后,他们就会好好教育我,让我向你学习,要对你……”
“我不在场的时候,阿姨和叔叔也会借我教育你吗?”步道元蹙眉打断相盈的话,嘴角的笑容明显淡了几分,“他们经常这样吗?”
“笃笃——”
相盈翻了个白眼,刚想反问他“装什么傻”,却听见身侧的车门被敲响,下意识转头扫了一眼,却发现车门外空无一人,她只以为是过路熊孩子的恶作剧,本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却再一次听到敲车门的声音。
“大白天闹…闹鬼了!”她惊恐地看向步道元。
话音刚落,她看见步道元那边的车窗上,出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肉手,艰难地在车窗上敲了敲。
相盈:还是小孩鬼!!!
她一把拉住步道元的手腕,阻止他要降下车窗的举动:“恐怖片告诉我们,好奇心害死猫,现在立刻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人!快点!”
“不管长大后要和你结婚的凌休休了吗?”步道元配合地露出纠结的神色。
虽然搞不懂他在这种时候,怎么还有闲心,玩笑似的给凌休休加个名头,但是相盈现下也管不了这么多,只是笃定地摇摇头:“没事,小孩鬼不害小孩,咱们小时候看的恐怖片都这么演!”
“有道理。”步道元点点头,转头就将车门打开一道缝隙,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凌休休,相盈不要你了。”
相盈:“!”
她越过步道元,定睛一看,发现正从车门缝隙往里挤的小胖子,不是凌休休又能是谁呢?
感情刚才是因为他太矮了,离车门又太近了,处在她视野盲区?
她狐疑地看着凌休休爬到步道元腿上坐好,警惕地凑过去望着他:“我是谁?”
凌休休将头扭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