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喘着粗气,被沈夫人拍打脊背缓了些许:“正是,嘉胤公主亲眼见到这畜生猥亵五姨娘!”
“我没有!”沈岑囔囔,“我不过是同五姨娘玩笑!”
“倒是嘉胤公主,是非不分,横行霸道!”
“毒妇!”
沈夫人一把捂住沈岑的嘴,低声呵斥:“你不要命了?”
沈崇山重重地“哼”道:“皇上偏心,你敢当面对峙嘉胤公主么?”
“事已至此,”沈崇山清了清喉,偏头对沈夫人道,“你准备下,把荔娘逐出府去。”
“不行!”沈岑大叫。
沈夫人面色一喜。
“不行、不行,不能把荔娘逐出府。”沈岑跌撞着从床上摔下来,抓住了沈崇山的衣袖,“爹,求你,不能把荔娘赶走。”
沈崇山气得太阳穴直跳,猛地甩了这个逆子一巴掌。
“哎!”沈夫人忙拦在沈岑身前,“不怪岑儿不怪岑儿,都是荔娘不老实勾三搭四,把她赶出去就没事了啊。”
沈崇山见沈岑就心烦,袖子一甩转身就走了。
“娘,不能赶走荔娘,”沈岑真的慌了,沈崇山一走他就转而求沈夫人,“荔娘一个弱女子,和离了又赶出府可怎么活!”
“都是我混账,都是我混账!”沈岑说着又抽了自己完好的左脸几巴掌。
沈夫人阻拦不及,心疼地捂住沈岑的侧脸,又费力把沈岑扶上了床。
“儿啊,这个时候就少管这些了,娘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不影响你以后娶媳妇。”
沈夫人心里笑得得意,哎呀,终于把荔娘这个狐媚蹄子踢出去了。
这几乎是她这两年的心病,这下浑身哪哪都舒坦。
这厢赶走了荔娘,沈崇山却越想越气,沈崇山越想越气,联系嘉胤公主素日风评,只觉是段熙蛮横无理、横行霸道,说是公主,实则是实打实的泼妇。
他暗中指派了些许人在京中散播真假掺半的谣言,要将嘉胤公主的名声破败到底——等她到了挑驸马的年纪,看谁敢要她!
*
公主府和皇子府都在宫外,几位公主和皇子成年后都须搬离皇宫,除却日后册立太子入住东宫,其余皇子公主都在自己宫外府邸生活,入宫还须通传。
但段熙不一样,她有着几位皇兄没有的特权,入宫无须通禀,算得上是来去自由。
段熙车驾甫一出宫城,皇城大道砖石平整,游人百姓往来如织。
沈崇山费劲散播的谣言还新鲜,三人成虎,京城里关于嘉胤公主的闲话已经从嘉胤公主当街欺女霸男到豢养面首荒淫无道了。
众人因而纷纷惊恐回避,深怕自家儿子哪天被嘉胤公主掳去公主府清白不保,给嘉胤公主留出了宽敞大道。
銮驾过拐角,有一处雕梁画栋的府邸,府邸庄严高耸,只是位置稍差了些,大门不朝正南,住起来难免阴湿。
此时府邸大门正开,进出人员服侍怪异,身着紫衣,额前配银坠,从头到脚挂满了叮当银饰。
段熙好奇,掀开帘子多看了几眼:“这是什么人?”
“回禀公主,”车外云桃应声,“是南楚世子和随行官员。”
“世子汾?”段熙想起适才杨蕊形容的绿色眼眸,不由起了兴趣,“进去看看。”
南楚人初来乍到,庭院里停满了随行马车,南楚官员正指挥着奴才搬运行囊。
见嘉胤公主驾到,众人无不大骇,纷纷跪拜见礼。
“行了,”段熙挥挥手,“本宫随便逛逛。”
段熙暗中观察了所有南楚人的眼睛,失望地发觉他们和凛朝百姓是一致的黑棕,没有什么天生绿眸。
段熙想了想,令云桃找了个官员询问:“你们世子呢?”
“世子在......”官员唯唯诺诺,胆怯地指了指后方庭院里的一颗树,“在树上。”
“树上?”段熙嘀咕,“世子汾莫不是猴子投胎?”
她倒要见见长了双绿眼睛、猴子上树的怪人是什么模样。
段熙带着云桃慢慢走进后院里,一眼瞧见院中最高的槐树上悠闲地荡下来条的修长小腿,靴子上缠绕着繁复银链饰物,偶尔一晃还有清脆声响。
今日是冬日难得的暖阳天,日光大盛、晴空万里,世子汾悠闲极了,躺在细密树叶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大胆!嘉胤公主亲至,还不下来拜见!”云桃厉声呵斥。
世子汾一幅刚听见声响的模样,施施然起身坐直。
但他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上身依然懒散地半靠在树干上,他身上银饰更多,额前配着银质的额配,动作间叮当地脆响,折射出斑点日光碎影,在婆娑树影间散着光亮。
段熙被晃到眼睛,微偏了偏头。
“嘉胤公主——”世子汾拖长了调子,他的汉话意外地不错,没有南楚官员偶尔蹩脚的口音。
“嘉胤公主,天生贵胄,帝宠爱甚......”
世子汾微卷的长发半束在脑后,他歪了歪头,整张脸于是从槐树叶间显露出来,一双绿眸绿意惊心,仿佛段熙最喜欢的簪子上镶嵌的碧玉宝石。
但这碧玉镶在世子汾苍白面庞上,却好似山中毒蛇竹叶青,他嘴唇有笑意,眼眸却阴冷,盘桓多日只等致命一击、注入毒液。
“......但是小公主,你见我是阶下囚,未必自己不是。”
黎汾一字一顿说道。
“你真的快活吗?”
段熙骤然沉下面色,又倏忽笑开。
她容貌本就盛极,此时红唇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