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灯盏昏暗,裴府周夫人主院内室里,裴兰躺在软乎的床榻,心生感慨富贵人家的床真不是灵幽谷嘎吱响的竹榻能比得了。
“兰儿,睡不着吗?”周夫人察觉裴兰并没有多少睡意出声。
裴兰被打断思绪,只好偏头看过去应:“嗯,白天坐马车睡了好久。”
周夫人视线迎上裴兰明亮目光,仍旧有些恍惚。
一经十年有余,过去那个还要人抱的小女娃,如今都已经这般大了。
“蕙姨信中提及你活泼好动,没想如今这么大的人,还要陪着一块睡。”周夫人回神感慨,探手给她按实被褥。
裴兰一听提及蕙姨,心下一咯噔,该不会自己做的那些事都被蕙姨抖落出来了吧!
好在裴兰细细看着周夫人并没有再提及别的事,才稍稍安心。
“以前蕙姨常陪着兰儿一块睡,习惯了。”裴兰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而后拉开话题,“您这回让兰儿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想小女会这么问的周夫人,心间更是滋味繁杂。
当年南豫朝堂情况危机,又逢裴兰病重失忆,才让蕙姨带着裴兰离开南豫国,周夫人以为这辈子再没机会母女相见,所以甚少联系。
如今倒也难怪裴兰会对自己这么生疏与客气。
周夫人心思收敛,面色如常的应:“南豫国现下虽仍旧不太平静,不过你父亲如今在朝中为相多年,裴府一向安稳,所以为娘接你回来过些舒坦日子,以后等你年岁大些,也好安排成亲事宜。”
话语并无虚假,只不过周夫人稍稍隐藏裴绍试图拿裴兰迎合当朝新国君的意图。
可裴兰并不是天真无知的少女,明显觉察出周夫人话语里的关键词。
成亲!
按照过去裴兰听闻的那些信息,自己有个未婚夫,而且身份是太子的长子,可以说尊贵的很。
虽然裴兰早就怀疑自己那未婚夫可能就是南豫国将来的亡国之君郑蘅。
但是毕竟一直没有得到验证,所以裴兰心里多多少少抱着侥幸心理。
裴兰故作无知的看向周夫人询问:“成亲,跟谁啊?”
周夫人见裴兰一幅好奇模样,全然看不出半点知羞,心想到底她还是个孩子心性。
“很久以前老国君定下太子子嗣与兰儿的一桩婚事,这些年出了许多变故,不过当初太子的子嗣如今已经成为即位的新国君,所以新国君就是兰儿的未婚夫。”
这话一出,裴兰整个人都蔫了。
果然真是不出所料啊!
裴兰眼眸黯淡无光的看着周夫人,心想看来周夫人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这绝对是分析朝廷利害取舍才让自己千里迢迢的回南豫国!
本来裴兰对周夫人都已经有些改观,现在突然回到解放前闷声道:“我不想成亲,现在好想回灵幽谷见蕙姨啊。”
可惜苦肉计对于周夫人,很显然并没有多少作用。
“兰儿为什么不想成亲?”周夫人不明白刚才还好奇的人,怎么一下就满是失落。
裴兰见周夫人困惑模样,心想看来她的母爱是真的只有一点点。
自己流浪在外的小女,长年都不联系。
好不容易一联系,表面上说要给自己过好日子,结果只是想让自己的小女完婚联姻。
朝堂丞相之女跟新国君联姻,这不是拿自己当政治联姻的工具谁信啊?
心知周夫人这样稳重心性估计也不是能靠自己几句撒娇卖乖收回婚姻成命的样子。
裴兰只能咽下无尽吐槽话语,故作乖巧的出声:“没什么,我困了。”
说罢,裴兰默默扯过被褥盖住脑袋,心想与其浪费时间吵架,还不如及早跑路。
现在自己又没被花轿抬进南豫王宫,一切都还有余地。
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嫁给亡国之君郑蘅,死也不可能!
这般想着,裴兰才气呼呼睡了过去。
半晌,周夫人探手稍稍撩开被褥看向乖巧熟睡的小女,神情满是复杂。
许久,方才低低溢出声叹息。
这夜里裴兰睡的还算安稳,一觉醒来屋内已经布满光亮。
周夫人,却不见踪影。
裴兰爬坐起身,有些困顿下榻,只见屏风外三两婢女走近道:“小小姐醒了,让奴婢们伺候洗漱吧?”
“不用,我自己能行。”
真要是习惯呼来喝去,还怎么逃离这深宅大院。
于是裴兰穿戴洗漱后吃饭喝药,不过仍旧没有看见周夫人,估计有事去忙了。
裴兰这人待着无聊,便出去转转,一来打发时间,二来熟悉裴府地形,到时至少方便跑路。
三两婢女一直跟在身后,裴兰走的不快。
冬日天阴沉沉,虽然停了雨,地面却仍旧湿润。
这季节花草树木大多枯萎凋谢,裴兰更觉得没看点。
正当裴兰吐槽做深闺千金像坐牢时,没想却在廊道碰见两妇人嚼舌根的戏码。
这两装扮得体的妇人裴兰见过,正好是昨日里那两个变花脸的妇人。
她们身旁有两个少女,裴兰不认识,只是觉得长相都很不错。
可惜她们说的话,有些太损形象,一时美感全无。
“昨日那小妮子回府,模样长的不比我家玲儿好,衣着打扮更是比不得寻常婢女,简直像是个野孩子。”
“也许真是个野孩子呢,当年周夫人亲口说她的小女病死,现在坟墓都还在外头呢,结果新君即位,后位空缺时,好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