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 温子安略一点头,轻步迈进病房,将花束放到时羡床头。 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没动过的食盒。 他瞳孔动了动,弯腰查看时羡的手。 青紫红肿,十分骇人。 “我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经常见到一些成年男性因为打架斗殴进医院,上药的时候鬼哭狼嚎,时小姐,你很勇敢。” 时羡垂着眼睫,轻声说:“谢谢。” 温子安继续道:“可是除了勇敢,心态也很重要,孩子虽然才两个多月,但他在肚子里也是能感受到妈妈情绪的,你不吃饭,孩子又怎么能健康成长呢?” 提到孩子,时羡微微抬眸,木讷地神色有了些动容。 颤声问:“我的伤,会影响到孩子吗?” “按道理来说,不会。” 温子安和煦的笑就像一颗定心丸,“医生会顾及到你是孕妇,斟酌用药,不过我还是建议再做一次产检,以防万一。” 时羡眼底闪着感激,“麻烦温医生了。” 温子安表示不会。 正准备落座时,贺严却先他一步挡在床前的椅子旁边。 而他一个外人,又是男性,自然不适合坐在时羡床沿。 只能朝床尾移了两步,温声说:“我还在上班,就先走了,你好好养伤,等有时间再来看你。” 时羡轻轻点头。 贺严从椅子上起身,“我送你。” 二人一前一后地从病房里出来。 关上门,贺严直接说:“方便聊聊吗?” 温子安浅笑,“乐意奉陪。” 住院部人多,他们不约而同地下了楼。 露天之下,二人绝佳的气质格外吸睛。 一位西装革履,衿贵疏冷。 一位长褂白衣,温和斯文。 不一样的类型,却一样的招眼儿。 硬生生把水泥地走出了男模赛道的感觉。 休息区。 贺严寻了一个长椅落座,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烟包,抽一根递给温子安。 他伸手接过,却始终没有点火。 只是神色自若地看着贺严将烟点燃,放在唇边浅吸一口。 吐出烟圈,没什么情绪的通知旁边那位斯文男人,“我会替时羡换个医生,产检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温子安没想到他叫自己来是为了说这个。 只能无奈地笑:“贺先生,其实你不用对妇产科男医生有这么大的敌意,医院允许这个科室有异性医生出现,说明是合理合法的。” “我不是对性别有意见。” 贺严幽幽抬眸,“是对你有意见。”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眸光在白烟中变得晦暗不明,声音冷到了极致,“说吧,你接近时羡,有什么目的?” 温子安面色陡然发硬。 脸上那抹常年挂着的淡笑僵在了唇角,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贺先生,我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 他的笑看起来更善了,可落在贺严眼里,却是实打实的伪善。 他混迹商场,见惯了这种笑。 “我和时羡相识,是你的亲妹妹贺蓁的介绍,贺先生难道连自己的妹妹都不信任吗?” 温子安低头薄笑,“如果非说我有什么目的……那也是为了羡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尽到一个医生的本分而已。” 贺严稍稍偏眸,凝着他。 目光阴沉。 良久,贺严才收回目光。 起身将燃尽的烟蒂摁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处,“尽本分也好,装傻也罢,从今天开始,羡羡就不是你的病人了,以后,希望温医生能离我的妻子远一点。” 他刻意加重了妻子这两个字。 似是在宣示主权。 温子安勾唇,挑眉,“好。” 目送贺严迈步离开,温子安稍稍垂眸,盯着手里那根香烟看了一会儿。 手指微微移动,捏住烟头烟尾,稍一用力。 咔。 烟变成了两截。 随着几根烟丝落地,温子安唇边溢出了几分笑意。 看。 味道再好的烟,再名贵,都不过是用一层盘纸包着。 他只要轻轻一掐,就断了。 - 病房。 贺严一进门,看到陈嫂在喂时羡吃饭。 她乖乖的,一口接着一口,像个婴儿。 贺严周身冷了冷。 生气,但也舒了口气。 气自己和陈嫂劝了又劝,时羡一点都不肯吃。 也气温子安不过几句话,她就吃了。 可至少她吃东西了,比饿着好。 这种感觉,挺矛盾。 调整好情绪和表情,贺严走了过去,从陈嫂手里接过餐盒继续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