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间,前朝的贵族对宋地的风水留恋不舍,赵先祖封其为督亲军,赏赐大量的金银宝器,到咸平年间,亲军膝下有一女,名叫李淼人,极善弓,百尺之内,百发百中。
李淼人从边陲出发,沿江河直上,游列诸国,传授箭术。
多年后,李淼人在行山,身后跟着一豆蔻少女,那是她的弟子。
弟子身穿南海白袍,气冷冽,神严峻,她终日凝望远山的一棵歪脖松,日夜不歇的打坐,运气,而她的兵器,只是一柄残破的弓箭而已。
一日,行山打猎的猎户路过此地,见那小道姑盘腿坐在石上纹丝不动,心觉好奇,便在树下静观她练功。
半晌,林中隐有骚动,未等这猎户反应,只见那少女“噌”一下起身,纵身跃到悬崖边的一块大石上,腰身微微后仰,右臂铆足了劲儿拉弦向后倒去,整个身子犹如一根弹簧。
顷刻间,三支木箭如飞天羚羊般射出,刺破山谷云霞,箭身直穿歪脖松,霎那间劈下一道木痕,远见松树下隐约有一只黄鹿倒地,四脚朝天狂蹬,不一会,那一抹挣扎的鹿影没了动静,死了。
少女拍了拍掌上灰尘,放声大笑了起来,她跳下大石,转头对目瞪口呆的猎户说:“这山上黄鹿最多,吃草木而肥,我馋这野味好些天了!”
那猎户一笑,拍手称:“小师傅好武功!”
猎户跟着她来到对面的山谷里,那一只倒在丛里的黄鹿足足有半人大,二人临水生火,在日暮下的溪林边炙烤鹿肉,野味远近飘香,引来了不少的山狗。
少女撕下一块脊肉喂山狗,热腾腾的肉被野狗分食,顷刻间骨肉无存,狗们还想要,就被少女赶走了。
少女道:“野狗常年食不果腹,遇到肉就贪心,人却不能惯着。”
“是这样的。”猎户点头,道:“话说,你跟着道祖学艺,岂能食荤腥,不怕破戒嚒?”
少女狡黠一笑,说:“我师傅她昨日入谷闭关了,难得让我有个自在的功夫,就破这一次戒。”
猎户后仰一笑,讽道:“小师傅,你道心不坚啊。”
半晌间,烤鹿肉已被吃了大半,少女低头割肉,叹息没有好酒作陪,将肉含在口中,鹿肉肥而不腻,是野物中的上品,方才那帮山狗徘徊在不远处的河沟窃视这里,待二人离去后,它们定会将鹿骨啃食殆尽。
猎户又道:“我见小师傅你,如今技艺纯熟,何不出山闯一番霸业?难不成要一辈子留在这深山老林里侍奉道祖嚒?”
少女斟酌此言,心中也想,我已习得这通身的本事,若是只在丛林中猎杀兽物而威,未免太过可惜了,可道祖常言,良机未到,左等右等,却始终等不来这时机。
“良机啊……”少女惆怅望天,苦言:“良机何时到?”
“良机,不正在眼前嚒?”猎户敞怀一笑,道:“听你说道祖昨日入谷闭关,你与其留守深山苦行,何不如下山历练一番?”
又说:“我每年路过此地,见你的本领一年比一年高超,如今已是第五个年头了。方才见识了你的箭术,我敢说,在当世的武林中,少有能比过你的高人。”
少女一喜,连说:“你当真这样认为?”又道:“可我不知下山去哪?”
猎户点了点头,诚切地说:“我正好有个好计策。”
少女立刻侧耳倾听其言。
这猎户道:“当今世下,州郡之中,唯京兆府的藏宝阁最为珍稀,其中或有南朝的书画,北朝的乐缶,乃至唐前的圣品,皆藏于宝阁之中,故,京兆府高手如云,藏宝阁更是如铜墙铁壁。”
少女闻言不解,便问:“阁下的意思是?”
“你可知,江湖之中有一悬赏榜。”猎户从胸衫里掏出一张草纸,他将这草纸摊开,在火上烤来,显现出几个字:献杨妃梳者,得百金赏银,地金陵惠济寺,空空寺人收。
猎户道:“这杨妃梳便是当年的杨贵妃临终前所用的梳篦,传闻此物失于马嵬坡,今藏于长安县,收入京兆府门下。先后有人刺探过,却都没有得手。”
“地金陵惠济寺……”少女接过草纸,宛然一笑,对猎户说:“我姐姐家在金陵。”
听她又喃:“等我取了这梳篦送她。”
少女提起弓箭,转身离去时,道:“我对金银无欲,不过这贵妃梳倒是件拿得出手的礼,我该去金陵一趟,多谢你了。”
猎户愣怔其间,良久才对那背影笑了一笑,拱手道:“我却见英雄了得。”
此后,少女提着弓箭下山去了。
途经山门前的三清道祖像,她跪在像前,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静慧,拜别道祖。”
静慧是她的法号,后来也成了她的大名,至于云姬,是亲近之人才唤得的乳名。她本姓昭,家里排行第二,故又被人称作昭二。
这一年,乃是天圣八年,少帝桢君登基的第八年。
十四岁的云姬骑马横跨中原,从沃野千里的巴蜀到了平原宽广的汉中,在汉中逗留几日,又策马去了长安。
京兆府在这月里丢失了不少宝物,无人知晓那飞贼是何人物。
然说其是飞贼却也不妥,她只是将千方百计得来的宝物随意的丢弃在路边旮旯里。
譬如南朝的画卷会忽然出现在路边的杨柳树上;
北朝的乐缶不知何时落入了邻家小儿的手中;
至于别的奇珍异宝,亦如天降宝物一般,不时出现在棚户屋顶,水沟池子,或面摊桌上。
本府的捕快哀嚎着在民间四处搜罗被窃走的宝物,令人惊奇的是,细细盘算下来,竟一件宝物都没有丢失,皆完璧归赵。
众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