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杂陈。
上辈子她自离开淳于府后便再没回来过,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再踏足此地。
这里曾经是她在乱世中的避风港,也有她不愿去面对的回忆。这一世似乎要纯粹很多,她只是客居府上的表姑娘,跟着那位光风霁月的夫子上过一段学,仅此而已。
李柔嘉的十五岁生辰是在驿站渡过的,没有大摆宴席,也没有亲朋祝贺。
不过她有阿爹阿娘在身边,还有个可爱的弟弟,已经很知足了。
沈青容下厨给她做了一顿饭,李良将之前给她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这是漠城最好的师傅打造的弹弓,韧性足,把手秀气,正好适合你。”
李柔嘉接过细看,手柄上刻着“阿年”二字,她很是喜欢这把独属于她的弹弓。
“除了这个,还有莫羽那小子托我带给你的贺礼。”李良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锦盒。
“也是难为他了,跟着匠工学了许久,才制成这么个镯子。”
李柔嘉接过这个镶着玳瑁的木镯,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木头是上好的沉香木,莫将军就难么一截,都被小羽毛给霍霍了,你仔细看,这镯子是中空的,有个小孔可以放些药粉。”
“小羽毛让你放些防身的毒药,我看啊你放些驱蚊虫的药粉就行,别把自己给毒着。”
李柔嘉将手镯戴在手腕间,好看又不打眼,还实用,这个贺礼不错。
夜里躺在榻上,沈青容看着李佑逗弄佑哥,微笑说道,“莫羽这孩子对我们阿年可真上心。”
李良抱着佑哥左右摇晃,接话道,“从小玩到大的,那军营里就咱们阿年一个女孩子,他可不上心吗。”
沈青容想了想,“我觉得莫羽挺不错的,若是阿年嫁给他,必然不会受什么委屈。”
李良却不满意,“咱们阿年还小呢,不着急考虑这事,再说了那个小子莽莽撞撞的,再看吧。”
沈青容轻轻捶了他一下,“那可是你亲徒弟,有这么嫌弃的嘛。”
“哎呀,阿容,那小子做我徒弟自然是无所谓好坏,可若是要当女婿,那不得打着灯笼仔细看吗。”
沈青容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阿年这性子实在散漫,长安城里那些世家门阀,门第高规矩也多,我是怕阿年若找了这样的人家,得受不少委屈,跟着莫羽好歹能纵着她松快些。”
李良却不以为意,“淳于氏门第这么高,我看阿年不也待得不错嘛。”
一年不见,性子依旧天真烂漫。
说起这个,沈青容就想起李柔嘉就被逼着上学的事,拣了其中几件有趣的说给李良听。
“……咱们阿年见着那位三公子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让她弹琴作画,一张脸能皱成个苦瓜,若是以后找个这种性子的夫婿,她怕是宁愿被关在囚车里。”
李良哈哈一笑,说道,“这位淳于三郎的名声我也听过,上次碰见那位张武将军,还直夸他有圣贤之风。”
沈青容附和道,“确实是个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周身气度却不凡,不说学问如何,便是那说话的气场和待人接物的作风就非常人可比。”
称赞了淳于晦几句,她话锋一转,接着说道,“可惜啊便是孔圣人再世,也教不了你那个宝贝女儿。”
同样的夜晚,清河郡外,一辆马车靠近了城门。
“已经宵禁了,明日才能进城。”守城的小吏大声呵斥道。
马车停住,一个清秀的少年下了马车,高举起一块令牌。
为首的兵吏看了,略吃一惊,赶紧挥手放行。
待马车进了城,一旁新来的小兵不解道,“校尉,宵禁后不是任何人不能进城吗?那马车里坐的是谁啊?”
校尉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头,“以后有点眼力见,那可是淳于府三公子的令牌。”
河西刺史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人物,岂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何况这清河郡不一定是北梁的清河郡,但一定是他淳于府的清河郡。
淳于晦进了府邸,头一次没去先看太夫人。
“你去看看兰馨苑歇下了吗?”他对前来接风的落烟说道。
落烟一愣,李柔嘉母女俩前日才走,还没来得及跟公子说。
她连忙禀告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