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天气晴朗。
一只肥胖的小黄鹂扑扇着翅膀落到枝桠上，歪头梳理了两下翅膀间的羽毛，接着叽叽喳喳说着哪个山间精怪最近化形成功了，哪个花妖被人拐走骗的渣都不剩，最后满眼泛光地盯着对面一株紫藤。
紫藤树无风自动，像是抖了抖身子，一截绿藤从树下冒出卷起了过路人掉下的小纸包。
在偶尔的过路人眼里是一株极普通的、但枝繁叶茂极为赏眼的紫藤，在小黄鹂眼里却逐渐幻化成一名唇红齿白、眉眼含着星星点点好奇眸光的粉黛少女，一身嫣紫纱衣裹挟着妙曼身姿，白皙手臂若隐若现地露出半截。
若让过路人看着了，想必是再也挪不动半步了。
紫璃包裹在一团温柔舒适的红光里，手里扔着那个捡来的小纸包，眼眸微转，觑了小黄鹂一眼：“她们都下山了，我也快了。”
小黄鹂顿时愣住，看着面前女子满眼的笑意，半晌惊讶道：“你要化形了？你也想下山？”
少女点点头：“光是成妖化形便花了我上千年时间，若是什么都不做等着飞升那我得等多久？倒不如下山去寻机缘......”
想起那些执着下山最后结局凄惨的山野精怪，小黄鹂这下慌了，它扑扇翅膀飞向少女，一头撞上了树枝，撞得头昏眼花，还不忘劝道：“你忘了山南那株莲花妖吗？她被那个赏花人摘下后养在了家里，后来那人病重白潋现身给他渡妖丹续命，却被过路的道士认定是恶妖，要了白潋性命。”
小黄鹂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所以下山有什么好，像它从前的兄弟姐妹一样，都是在山下被人乱棍打死的，只有它在山上平平安安地长大，还逐渐通了灵智。
“她喜欢那个赏花人？”紫璃随口问道，又觉得必是了，不然为什么将凝聚了毕生妖力的妖丹让给他人，但仅因为渡妖丹就认定她是恶妖是不是太草率了，她看向小黄鹂：“她还做了什么？”
笃定的语气让小黄鹂一噎，仔仔细细想起来：“还......还，好像还喂了妖血，还有妖力，她似乎还回来了一趟......那天晚上我没看清，只听见‘扑通’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她以前住的那个池塘里，第二天发现莲池里所有莲花都死了，水也污浊一片。有鸟说白潋那晚重伤回来，将其他未化形的莲花吸收了，然后就又离开了。”
“吸收了同类......”紫璃若有所思，两条紫褐的纤细眉毛拧了起来。黄鹂还在兀自叽叽喳喳，围着紫藤树飞来飞去，显然是担心她会像白潋一样，一不小心断送了性命。
紫璃安慰它道：“我近来不化形，我才九百八十岁，离化形劫还差二十年，说不定到时候你也修有所成，能护着我一起下山寻机缘呢。”
黄鹂一听顿时不再担心了，伸出一边翅膀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膛：“好！我保护你！”
叽叽喳喳叫的越发欢快了。
紫璃抱着膝盖在光团里乐呵呵地笑了，这傻鸟儿真好糊弄，说什么就信什么，还一个劲对别人好，果然还是年纪小分不清善恶呀。
她拆着手上的小纸包，眼神暗了暗，喂妖血、渡妖力、吸收同类的寿命......还有妖丹，白潋的目的再明确不过了，是要将人变成妖，或者说是不人不妖的怪物。
虽然暂时有了妖力和寿命，但迟早会被降下雷罚劈得魂飞魄散。不容于三界的东西都是这么个结局。
紫璃活的够久，即便困于一处，见过的东西也很多，沧海桑田，她住的这片山最初还是一个佛寺呢，天天有老和尚念经讲道理，和她说这世上的各种奇事，她才不会傻到去找死呢。
白潋就是害了人被道士收了。不算无辜。
而且，老和尚说过随意收妖会受到天罚，可见，收妖也要分好坏，她紫璃只要不作恶，下山找个机缘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遇上又坏又有实力的恶人，那应该不会出事。
这样想着，她拆开了小纸包，露出一颗方方正正黄色的琥珀状物，好奇地伸到阳光下，手指碾了辗发现有些黏。
黄鹂扑过来啄了下，激动的直叫：“好甜！是糖！”
糖？
紫璃扳下一角喂给它，将剩下的扔进嘴里，只觉得一股令人着迷的味道充斥了味蕾，还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这就是甜，她记住了！
一树一鸟沉溺于这白白得来的一小块糖时，小黄鹂突然耳朵一动，歪头听了一会，开口道：“有人来了，很匆忙的脚步，约莫发生了什么事。”
少女疑惑地“哦”了声，支起下巴，像往常无数个无聊的日子突然遇上了趣事一样，好奇地盯着周围。
不多时，几个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弯腰狠狠喘了会气，才抬起头看向其中一人：“东西拿到了吗？别费了这么大功夫还拿不到东西。”
那人举起黑布包给他看：“拿到了，等我拆开看看。有人出大价钱，把这宝贝卖了能换不少银子。”
宝贝？一树一鸟对视一眼，皆眼神一亮，好奇地等着看是什么东西。
他说着去拆那布包，露出一个三尺长的木匣子，上面花纹繁复，还有一团乱七八糟赤色的随笔画，笔锋凌厉，却硬生生让人看不出是什么字，小黄鹂忍不住嘲笑木匣主人的低品位：“真丑，比我用嘴叼着笔画出来的都难看。紫璃你看，那上面的像不像鬼画符”
鬼画符？紫璃正仔细盯着那赤色字符，闻言一愣，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只见木匣打开，一阵让妖心悸的威压袭来，小黄鹂当即尖叫一声，脑袋朝下直直摔了下去，被一根树枝险险勾住，拉了回来，挂在树上，鸟已经晕了过去。
她自己也不好受，头晕眼花的想吐，不过一棵树也吐不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