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玄默低头捏了捏那叶片,无声地道:“别闹。”
叶片一顿,便乖乖抓着他衣带不动了。
周围突然传来一句私语声,“我就说跟他离得近准没好事吧,他就是倒霉的命,谁沾上要谁命,好生生的就来了这么一遭。”
有人附和了几句。
玄筠听到这话,以为大师兄是因此难受了,顿时发怒,喊道:“要你们谁的命了?
有弟子也怒了,梗着脖子道:“不就是么?幸好我们坐的远,不然可躲不过去,二师兄也救不过来!”
“你......你简直......”简直什么,简直胡说八道,可是他说的也没错,若不是二师兄反应快,拉着玄筠,他确实躲不过去。
虽掌门离开道观前将掌管大权交给了刚回道观没多久的付玄默,但对这个不太熟悉的大师兄,服他敬他的能有几人?大多弟子都暗自为玄清打抱不平,认为将来接手道观的应当是二师兄才对。
玄筠眼圈渐渐逼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受委屈了。
付玄默拍了拍他肩膀:“不打紧,该干什么干什么。”说罢便转身要走。腰间传来酥酥麻麻的异感,他怕再呆下去会忍不住抓住她丢出去。
留下梗着脖子、等着来一场理论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
居然这样就完了?不反驳、责骂他们?他们也不过是说气话,真要怪哪里怪的上付玄默身上。
玄筠哼了一声,“看守花妖是师父交给每个弟子的任务,出事了谁都有责任,别瞎推给别人!”说罢不看他们涨红的脸色也走了。
看守花妖的责任每个弟子都有,都是轮流照看,付玄默更是每日都会补缮阵法,出事只可能是阵眼出了问题,有谁误闯了进去或者弟子不小心打乱了布局。
付玄默穿过没有贴符篆的侧门,加快脚步往屋子里去。
刚一进门便把叶片丢了出去,顺手拿过墙上挂着的一把剑,直指地面:“现形。”
叶片摇摇晃晃地站稳,底部类似腿的部分试探地朝前迈出了一步,又迈了一步,完全不在意头顶悬的剑,走熟了就开始跑,结果没跑两步就被一本书绊倒了。
付玄默:“......”
他面无表情地伸手捏住叶片身体,道:“你不会化形吗?”
叶片左右摇摆。
这意思便是不会了。
他上上下下看了一会,感觉跟以往除的祸妖不大一样,树叶乖乖巧巧的,虽没长眼睛,但感觉正张着眼睛一眨不眨好奇地盯着他,没半点危害,付玄默把它放在桌子上,捡起地上掉落的书,若有所思地盯着打开的窗户。
一根绿色羽毛粘在窗柩上。
窗外遥遥相对的是一间瓦砾闪烁、晶莹奢华的大堂背面,道观香客参观的地方,今年利州逢旱,许多人都来祈雨,道观前院人来人往、香火旺盛。
还好道观够大,加上隔音结界,这里的动静多半传不过去那边。
紫璃坐在桌子上,好奇地看着周围事物,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桃花纸镇,缝了一半的祈福锦囊,散落的助眠药草,她抬头看了看道士放在桌上的手,苍白修长,指尖有节奏地轻叩桌面,没想到他还会缝锦囊。
手指真巧。她默默地想。
......也很有力,若不是她扎根地下,这只手抓住她的紫藤便能轻易将她整个拉过去。
视线转到道士脸上,她徒然发现,这道士脸上的面具很是特别,之前离得远没注意,现下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这面具材质是一种古老特别的树木,老和尚曾经有一副相同材质的佛珠。
不可谓不珍贵。
道士也挺有钱。
“你是哪儿的妖?云暮山?雪雨山?还是道观内修成的小妖精。”付玄默头也不转地说道。
紫璃装作不会说话的样子,盯着道士微微滑动的喉结,他紧盯着窗外,居然还有闲工夫注意自己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半晌,没得到回答,付玄默转过头,一双微挑的凤眸扫视着她,片刻后忽地轻笑了一声,慢悠悠道。
“哦?没听懂?难不成是只没开智的傻妖。”
你才没开智!你才傻妖!
紫璃气的转头撞了几下旁边的茶盏,弯腰做了个倾倒的姿势,还好对方理解得很快,执起茶杯笑看着她:“用水写字?”
紫璃点两下头。
满以为他要倒一些水到桌面上,好让她写字,没想到下一刻整片叶子凌空而起。
臭道士居然伸了两根手指操控她!
轻飘飘的叶子猛地落进了茶盏,还溅起一朵水花。
紫璃:“......”
付玄默:“欸!真是不小心,想让你蘸些水的,都怪你这么重。”
这话加上他微微勾起的嘴角,着实很没有说服力。
紫璃沉默着飘出来,沾了满身的水在桌面上写:“道长,我是云暮山的喇叭树精,身上无数花朵会绕着山上山下施展扩音术。”
“今日之后,我会让人知道:‘百剑观的大弟子道术不行,缝锦囊一流’。”
付玄默:“......”
“小心眼。”付玄默一丝不苟地看着她写完,手掩唇清咳一声,淡淡评价道:“字真丑。”
废话!她一只树妖认识字已经很了不起了,这还是小和尚们每日偷偷给她讲话本慢慢学会的,不夸她聪明也就罢了,说她字丑着实过分。
她猛地跃起,直扑道士下巴,想把那昂贵面具薅下来,用术法藏起来,送回云暮山等化成妖后拿去换钱,行走人间需要银钱这规则她在书上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