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光乍泄,屋里心似游蝶。
李宸渊瞧了瞧天色,见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便对着徐念白道:“阿念,今日是寒食节,宫里要设宴,我就先走了。”
徐念白点了点头,心下稀奇地开口:“不愧是宫里啊,寒食节还设宴。”
“嗯,应是些清淡的冷食。”李宸渊在心里叹气,但面上仍是不显,颔首作揖,声音如流水般汩汩流淌,“长赢,告辞,改日再会。”
徐念白也连忙回礼道:“嗯嗯,再会再会。”
李宸渊走后,徐念白抬起头望着他对背影,眸子里异彩连连。
春风柔和地拍打着李宸渊的脸,但李宸渊还是拢了拢围脖,他走在玉珑大街上,再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皇城。
回到寝殿内,李宸渊将围脖取下,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然后往麟德殿走去。
没有带福贵,李宸渊孤身一人走在寥落的宫道之中,旁边是朱红的宫墙,李宸渊抬起头,见那灰瓦上躺着几根柳枝,洋洋洒洒地点着几抹新绿,在风中摇晃起轻微的幅度。
对着温暖的阳光舒坦地眯眯眼,李宸渊恍然发现——
芳春已至。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流水般温柔的声音,
“大皇子?”
李宸渊闻言转身,见来人是淳贵妃,眼底划过一丝惊艳,笑着打招呼:“淳额娘。”
淳贵妃还是穿着一袭鹅黄色的襦裙,右手边牵着四皇子,左手边牵着三公主,笑意盈盈地朝着李宸渊道:“正好瞧见了,不如大皇子和我们一道走。”
“好啊。”李宸渊极有风度地往前走几步,侧身到四皇子身边,对着淳贵妃道,“淳额娘,需要我帮忙牵一牵四皇弟吗?”
“不用了,”淳贵妃不太好意思地勾勾唇,婉言拒绝,“华儿还是很乖的。”
“倒是大皇子,今日你即使穿得清淡,也还是挡不住你的丰神俊朗。”
李宸渊闻言哑然片刻,接着开口:“今日寒食,再加上我现在成天在寝殿里为父皇祈福,是以才穿成这样。”
接着他又转头朝淳贵妃笑笑,夸赞道:“倒是淳额娘生得貌美,被这鹅黄色的衣服衬得更显年轻。”
李宸渊一生素衣,但其实淳贵妃一行人也穿得并不高调,淳贵妃不必多说,三公主和淳贵妃一样穿了身鹅黄色襦裙,只不过裙间绣着朵朵小花,显得更加活泼,四皇子穿的衣服是月白色,显得人小小的更有精气神。
红墙黑瓦,路上偶尔遇上一两名小宫女,她们都连忙朝着李宸渊一行人躬身行礼。
“再过两月,大皇子可是满二十生辰了?”
见淳贵妃突兀发问,李宸渊顿了顿回答:“嗯,劳烦淳额娘挂念,再过两月我就要及冠了。”
说着还不忘抛出玩笑话,向着淳贵妃慢慢地眨了眨眼:“届时我可就恭候淳额娘还有三妹、四弟的贺礼了。”
淳贵妃闻言转头轻笑:“我就罢了,怎么你还要向你弟弟妹妹讨礼,如今灼儿还未及笄,华儿也还小。”
顿了顿,淳贵妃红唇微撇,作势叹气:“唉,可怜我身居贵妃也没有太多的月奉。”
“不过你放心,”淳贵妃俏皮地保证,“贺礼我保证你满意。”
“嗯。”李宸渊点点头,正要装模作样地答谢,谁料突然脊背蹦起,发出了惊天动地地咳嗽声,
“咳咳咳!”
李宸渊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捂嘴,身后被淳贵妃拍了拍。
淳贵妃松开拉着四皇子的手为李宸渊顺着气,一双横在了盈盈秋波之上的柳眉蹙起,话音里带着不易察觉地担忧:“你这病根还没好全吗?”
三公主被淳贵妃拉着,只是波澜不惊地观察着自己这位大皇兄。
四皇子一下子被松了手,也不恼,反而很担忧自己这大皇兄的身体,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懵懂。
毕竟他仅仅六岁。
李宸渊微微抬手看了看手绢,见没有沾血便放了心,不再遮掩。
“都被叫作病根了,”李宸渊在淳贵妃的注视下将帕子叠好重新揣入怀中,苦笑连连,“既然是病根,又怎么会好得这般快?”
可是这都五年了……
“只要不恶化我就感恩戴德了。”
“往后还是不要整日整日的诵经拜佛了,多伤身体。”淳贵妃柔声劝阻李宸渊,“你现下的孝顺,你父皇母后都应看在了心里。”
李宸渊笑而不答,当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现在这副身躯,就向那棉芯坏了的娃娃,早就坏了根本,想着太医给的方子和那药,李宸渊只觉得满嘴苦涩。
“是啊,淳额娘说的是。”李宸渊只能笑笑,“尘渊以后会记挂着自己的身体的。”
说完李宸渊无意间朝着三公主一瞥,见她眼睛里像是浸了冰一样,不知怎的,霎时冷汗就淋淋地浸满了后背,活脱脱像是在大白天见了鬼。
……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李宸渊觉着,三公主还未及笄,虽说在这个世界已经比较大了,可放在现实世界,那就是妥妥一未成年,妥妥一初中牲。
摇摇头,李宸渊决定先不想这些,继续和淳贵妃肩并肩走着。
一边走,李宸渊在心里又一次盘算,虽然还没来得及看老姐写的小说,但是好歹在凉凉前浏览了一下主线剧情,李曜辰是男主角男主角的话,那他和其他人就指定是配角了,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他目前和淳贵妃的关系反而比对皇后的虚情假意来得存粹,于是他下定结论——
真相只有一个——
是他自己想多了。
又或许是幼时的妄想症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