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甘心臣服己下才罢休。
“不会可不行。”季翎拖长了腔调从喉咙里笑道,“本王就要听,你怎么办?”
季翎见她一副不甘受辱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猎到了一只顶漂亮的小狐狸,光抚摸它可不够,他一定要剥去它所有的傲气,甘心滚在他怀里撒娇才行。
只是他却没能看见,岳群玉垂下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光阴冷。
岳群玉正要开口,却听营外一个声音道:“呀,阿翎,你这是做甚?”
季尚匆匆进来,身后还跟着满脸急色的祁筑。祁筑望见岳群玉手中的琵琶就愣住了,一时怒火攻心,快步走过来抢过,掷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岳群玉惊道:“祁筑?”
祁筑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半坐着的季翎,怒道:“这就是北地三皇子的风度?我们公主是客人!”
公主?
季翎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了岳群玉身上,“你是明安公主?”
岳群玉没有回答,却拦住祁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在傲雪轩等着吗?”
“我怎么来了……你该庆幸我来了!倘若不是我放心不过出来寻你,怎么知道你在此处让人如此羞辱?!”祁筑转向季尚,“二殿下,倘若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那这北地不待也罢!”
季尚身旁的秦羿立刻道:“三殿下,您做事未免太失分寸,这若是让王上知道了可怎么好?”
季翎没搭理他,只皱眉望向岳群玉,“你方才为何不说?”
岳群玉缄默,她总不能说,她以为季翎认识她还知晓她昔日做过乐工呢。
倘若她解释,那她曾经沦为乐工的事便人尽皆知了。
怪只怪她只会躲在幕后筹谋,如今碰上煞气毕显的猛兽,一时之间只顾着保命,竟连基本的冷静都丢了。
她此生还是第一次这般吃亏。
岳群玉藏在袖下的手不由得攥成了拳。
陈昭一向看秦羿怪腔怪调的不顺眼,此刻听他明显针对季翎的一番言论,立刻跳起道:“姓姓姓秦的,我告诉你别,别乱叫啊!我家殿下行,行的正坐的直,直,谁叫这小,小鬼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你家二殿下又又送什么弹琵琶的,谁,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秦羿冷笑,“陈将军还是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吧,跟含了二斤火炭似的。”
陈昭勃然大怒,眼看着就要过来打人,季翎断喝一声道:“够了,给我滚回座位上去。”
陈昭怒气未消却只能乖乖滚了。
季尚这才开口,“罢了,我也知道阿翎不是这样的人,想来其中一定有误会。阿翎,给公主道个歉吧,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当着那么多军痞的面,像个卑贱的乐伎一般弹了这么久的琵琶,到最后用季翎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就能解决了?
岳群玉心下只感讽刺,低垂眼睑,拱一拱手道:“不必了,群玉琴艺不精,不过是污了三殿下的耳朵。一场误会而已,三殿下何必致歉,再说殿下得胜归来,两首曲子权当群玉的贺礼了。”
她浅浅一笑,却不是对着季翎,“群玉孱弱,今日已经累了。请容群玉告辞,晚上三师会宴再与诸位对酒罢。”
说完,她系紧斗篷,也不管祁筑如何愤懑,拉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季翎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季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还是去道个歉吧,态度好点。小姑娘嘛,你哄哄她也就不生气了。”
季翎神色复杂地看了二哥一眼,虽然没有答话,却还是卸下了身上的盔甲,撩开营帐出去了。
*
“公主,那季翎明摆着给您难堪,咱们怎么就能这么算了!”
祁筑全然不复平日的冷静持重,跟在岳群玉身后愤愤不平道。
岳群玉摘了斗篷,垂眸蹭掉鞋底的雪迹,低笑一声道:“难堪怎么了,谁关心我难不难堪。委屈我一个,快活所有人,有什么不好?”
“您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祁筑自小与岳群玉一同长大,知道他从前娇生惯养的坏脾气。岳群玉从小爱哭,跌了要哭,病了要哭,被人说两句重话也要哭,总之就是不能受委屈。
小时候他和岳群玉尝尝为些点心玩具争吵,岳群玉就会扯着师傅的袖子撒娇耍无赖,到最后祁筑只能让给她。
可自打师傅去世后,岳群玉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无事三分笑,眉眼弯弯的甚是讨喜,可心却是一日冷过一日。
从前从没听见过的刻薄话,从岳群玉嘴里吐出的也是愈发频繁。
他的妹妹在长成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美丽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