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就焦头烂额的朝堂雪上加霜。
也有不好的地方。
累累的账本雪花一般飘进了含凉殿,南宫姣看着眼前两个不中用的家伙,“行了行了,你们别添乱了,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真是厉害,不帮忙也就算了,帮忙还是帮倒忙,她自个儿一个人,一本账也就算一遍,可被他们二人算过的账,她还得仔仔细细检查个两三遍,折腾下来比她自个儿算都要费功夫。
只是……唉!
桌案上高高三摞,靠她自己,得算到猴年马月啊。
外头人手本就不够用,掌柜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拔出来一个,她都没地儿去寻人填。
不行,她起码得把刘叔叫回来帮她。
南宫姣一拍桌案,撑着站起身。
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穿好衣服走出门,却在门口停住。
怂怂地想往后退。
要不是不敢见姨母,她至于拖这么几天都不去吗。
然后越是拖,拖的时间越久,她越不敢去。
澜淙从背后冒出来,“主上快去吧,别犹豫,没了刘叔我们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瞧,现在连算账都算不好了,必须尽快把刘叔接回来!”
卫瑛在一旁,难得没有反驳澜淙。
南宫姣白了他一眼,“算账都算错的人没资格说话。”
“说真的,真得找个账房总管,您这两天净看这些账簿了,都没空练武。”
南宫姣:……
“你皮痒了,想比划比划?”
澜淙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不想不想,卫瑛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南宫姣失笑,笑眼不经意见瞥过卫瑛,看得卫瑛怔住。
他什么时候,能像澜淙一样与主上这般说笑呢?他也想自己的话语能让主上如此开怀。
可现实里,面对主上,很多很多时候,他连口都难开。
经年的沉默听令,是习惯,也是枷锁。
锁住渴望的内心,锁住雀跃的情绪。血液再奔腾,心中再翻江倒海,也都只能在一动不动的木头壳子底下。
南宫姣看向前方宫门,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给自己打气。
“卫瑛随我去。澜淙留下,把那些账本都整理好。”
“啊?”澜淙不敢置信,“凭什么啊主上,这个木头能干啥,我好歹能言善辩,去了还能帮您说句好话呢!”
南宫姣不理他,往前走。
卫瑛绕过他,澜淙眼尖地看到他微微翘起的唇角,咬牙怒视。
还是气不过,直接出手偷袭。
被卫瑛随手一挥就挡了回去。
卫瑛步伐未停,甚至还稍快了些。冷冰冰的后脑勺像一个大大的、嘲讽的表情。
澜淙泄气。行吧,一个两个的,说了又不理,打又打不过,还能怎么着,老老实实干活吧。
卫瑛跟在主上身后,眼神一刻不离。
主上与澜淙说笑又如何,也不耽误嫌弃那张嘴。
最后主上带在身边的,还是他。
南宫姣在路上忐忑不安,一会儿道:“你说我装病如何?”
一会儿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长的路让她走了好久,偶尔烦躁时把卫瑛当个木桩子靠在他肩上,都能让他开心很多很多。
也紧张,紧张主上离胸口再近些,就能听得到那心跳如擂鼓。
他悄悄红了耳朵,而后越来越红。
南宫姣一心系在清思殿,踌躇辗转,百般纠结,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往前。
到正门,踌躇了一下又回身。
“你去哪?”
淡淡的声音响起,吓得她一激灵。
吸了口气,慢慢转身,堆笑:“姨母您怎么在这儿啊。”
“怎么,这清思殿的殿门我来不得?”
殿门敞开,俪妃手交叉在身前,宫装逶迤过门槛。
“哪能啊,姨母您哪里都去得。”
南宫姣笑容灿烂,就是脚牢牢粘在地上,微不可察往后挪了几寸。
“进来。”俪妃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进去了。
南宫姣脸一下垮了下来,回头看了眼卫瑛。
好吧,卫瑛这个大木头,基本看不出啥表情。
一步一步地走,只觉得怎么距离门那么短呢,脑中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什么对策都没来得及想,就已经进去了。
里面刘叔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无奈,就像看着调皮捣蛋不听话的后辈,示意她赶紧跟着俪妃进去。
南宫姣对着刘叔轻轻噘了噘唇,连忙赶了几步追上姨母。
俪妃进了侧面偏厅,南宫姣看着,咽了下口水,这么正式的吗?